麦芽糖

      昨晚12点到家，睡前拉紧窗帘，今天总算如愿睡到了10点钟。朝气蓬勃地去买菜，煮了山药木耳，吃到一半时发现自己竟有饱腹感，不信，吃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胃胀的前兆，全身酸痛不已，遂躺下休息，不久仍被疼醒，脑海和味蕾同时跳出“麦芽糖”的字眼。

      知道麦芽糖可以治我的老毛病，还是在一个月前。

      那时在成都开会，我正胃病发作，一天没有进食。当时与我同住的是一位来自外省的同行“陈姐”，年近不惑，不知是皮肤没有保养还是穿着老气的原因，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大许多，眼神里有种与年龄不相符的茫然和畏缩。散会后她总害怕一个人出去，爱跟着我出去闲逛。

      那天晚上她见我懒懒的，就拉我出去逛太古里，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突然看到一位叫卖的老人挑着两个竹筐经过，伴随“叮叮”的声响，与华灯璀璨的街市很不搭。

      她马上反应过来是丁丁糖，遂跟我说，丁丁糖是麦芽糖做的，吃了这个对胃好。我从没吃过这东西，只摇头道，不了，我这个胃病一发作，吃药都不见好。她仍坚持买了一包，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不妨试试这个，真的是养胃的食物。我心想，自己这个毛病一发作，尝试吃过各种胃药都不见有效果，吃这个怎么会有用呢？但不忍弗了她的好意，遂接过来，配合她一样将硬硬的糖塞进嘴里咀嚼着。

      当时只觉这种发着黄的白色糖块吃起来还真不错，没有糖精的腻味，在牙齿的咬合中化开，是一种清新的甜味。而且并没有给胃增加什么负担，反而感觉有种口齿间的满足感。我就时不时往嘴里送上一块。不知不觉，发现胃的胀痛感消失了。当晚，我恢复了吃货的本性。事后想起来，才觉得是麦芽糖的奇效所致。

      有点懊恼好了伤疤忘了疼——应该早点备好麦芽糖，不至于如今这种狼狈。可是这种原始的麦芽糖确实可遇不可求了吧，那种传统叫卖的匠人，磨练出复杂而繁琐的手艺，又不知在哪里默默地制作呢？

      还有如麦芽糖一样看起来灰头土脸的陈姐，原本以为她做什么事情都是恍恍惚惚的，在交际中总是一副木然的表情，像极了鲁迅笔下那些麻木无知的妇女。直到临走时，她感慨行李太多不知如何提回家时，我笑道“家里有人接你的吧，还用自己拿么？”她冷笑道“家里有什么人！我只有一个儿子罢了。”我便瞬间明白了，难怪与她同住以来，她仅和儿子通电话，而且对他的学习十分在意，生活方面也事无巨细。也许对自己糊涂的人，全身心都系在唯一的寄托上了吧。

      短暂的会议结束后，我与她也并无联系了。只有在周期性胃疼的时候，想起那晚光怪陆离的摩登世界里，挑着担子“叮叮”叫卖的老人，转身又不见身影，只听得越来越远的“叮叮”声。越发美不胜收的世界里，麦芽糖毫无修饰并不讨喜的外表，也唯有在真正需要的时候，才觉出这天然的清甜和益处。

麦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