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那坡甘蔗林

屋后那坡甘蔗林

屋后那坡甘蔗林

文/书博

“冬至”前后，应该是渝西农村收获甘蔗的日子。甘蔗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很难消失，我有近十年的青少年時光，曾经在甘蔗林里，留下了多个难忘的瞬间。

虽然我家属于非农业人口，但我家的屋后就是农村的土地，而且是一个呈45度的山坡，山坡上，全部种满了甘蔗。

这座山叫二郎山，座落在长江边上。山下有一个千年古镇，名叫朱沱。与二郎山遥呼相应的，是长江对岸的仙女山，即使没去过朱沱古镇的，可以想象一下，江边一个千年古镇，古镇就在二郎山下，两岸群山环抱着一个千年古镇，长江在古镇边流淌，江面上有来往的帆船，这是一幅优美的山水画，古老而优雅的景观。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古镇沿江而设，石板街约两公里长，上有秤秆埧急流，下有桌子角险滩，唯有与古镇相依的那一段，江面宽阔，江水平缓。下游的桌子角，自然地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回水沱，回水沱很深很深，一汪深弘水，可歇息万吨大船。

二郎山脚下，有个清末時期的四合院，由一个叫李金熬的人建造并居住，我家是1963年搬去的，看到的是是一个破旧的院子，还有断残的土围墙。

屋后，就是前面所说的甘蔗坡了。甘蔗与我家紧密相连，只有一个屋檐相隔。最远的，就在水井的坎边。我家后门有一个天然敞开式水井，井口不规则，约两平方左右。

到小院后，第一次吃甘蔗，是母亲在水井里检到的一根甘蔗，那是一阵寒风降雨之后，熟透了的甘蔗根部是很脆的，风稍大一点，就会随风而折掉在井里。

入冬的甘蔗很甜，玫红的皮，白白的心，脆脆的口感，润肺的蜜汁，透凉透凉的，犹如现在冬天里吃的冰淇淋。

青少年時期，嘴是挺馋的。有了近在咫尺的美味，脚，会情不自禁地奔向那里......

那時的土地是集体地，种的甘蔗也属于集体，“偷吃”甘蔗就属于损害集体行为。最开始，我们也按照母亲的训示，不能去甘蔗地偷吃甘蔗，逮到了就要背上“小偷”的罪名。我们很听话，在甘蔗林打兔草，也从不去搬折甘蔗，偶尔见一根甘蔗倒地，也要巡视周边确认无人后，并若无其事地将甘蔗弄到认为安全的地方，才慢慢去品味，记得那种玫红皮的甘蔗，每节有10一15厘米，蔗皮还可撕拉成30公分的长度，几口撕下来，白色的甘蔗心晶莹透亮，蔗汁似乎已张开嘴巴，等待你去吮吸。吃一口甘蔗，吸一口甘蔗林的空气，犹如喝一口纯正的甘泉，真是沁人心脾。

后来的文革期间，吃甘蔗的胆子就大些了，但也要注意选择机会，我们会在风雨之后，大雾弥漫的早晨，或有月光的夜晚，悄悄地潜入到甘蔗林深处，用菜刀去砍甘蔗了，并不慌不忙地将砍下的甘蔗用草绳捆好，搬回家里放在床下，吃一根不过瘾，就再吃一根，直到吃饱为止。高兴之余，还邀约一些儿時同学朋友来我家，共同品尝甘蔗的美味。

记得有一次，有几个文艺青年，在家里吹拉弹唱的，口干了，大家一起到甘蔗林，由于人多，暴露了目标，待我们正吃得津津有味時，却来了几个护蔗人，把我们几个吓得满山乱跑，有的脸和手被甘蔗叶子划破了，有的被甘蔗绊倒，摔得鼻青脸肿的，幸好那時年轻跑得快，一个也沒被抓住。但从此却收了我们偷吃甘蔗的心，以后再也不私自去甘蔗林了。

甘蔗离我家太近，就在屋后，就在眼皮底下，我一年一年地长大，甘蔗却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地，用绿色与甜蜜伴随我们前行。

春天，甘蔗苗也和其他植物一样，经过寒冬的洗礼后，在春风里，在春雨中开始发芽了。起初，它们犹如春笋一样，用针尖般的嫩芽破土而出，破土后的几天里，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成长，并迅速从嫰芽成长为较为坚挺的苗桩，稍不留神，就会刺痛你的双脚。甘蔗苗是在老根中派生出来的新苗，一列列，一排排的，近看不太规则，远看却象整齐的列队士兵。春天的阳光，沐浴着甘蔗，大地泥土的芬芳，滋润着甘蔗那千絲万缕的根。笋尖慢慢长大了，长出了叶子，长出了玫红色的节径，径上也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粉末外衣，叶子修长修长的，叶边呈锯齿形，柔软中带有风骨，如川戏武将头上的顶羽。

甘蔗林，我家屋后绿色的海洋，春风吹来，叶子摇曳，沙沙的声音，随后就是一阵阵绿波，此落彼起。

夏天，是甘蔗的粗壮成长期，蔗笋变成了甘蔗，一节一节地往上升。很快，高出了我的头顶。置身其中，犹如坠入浩瀚的大海，湛蓝色的天空下，甘蔗林生机勃勃，有阳光，有叶子遮住的那一絲光线，细看似一束美丽的彩虹，此刻，你会感空气清新，心情舒畅。当你用手握住甘蔗時，能感受到甘蔗那稳定而坚实的力量。在甘蔗林里，你能感受到甘蔗与甘蔗之间的团队精神，它们互相鼓励，共同前进，长高茁壮是它们共同的选择。

就甘蔗本身来说，每个节径，都会有一张护叶，当甘蔗认为它长到最高時，蔗尖上会有5一8张修长的绿色叶子，顶上的叶子会随甘蔗一起生死共存，而保护着甘蔗长高的叶子，有的在慢慢地脱落，有的却紧紧地抱着甘蔗，不离不弃。

秋天，甘蔗基本上不再长高了，它用粗壮来诠释秋天，它用阳光大地给予的力量来彰显它的甜美气质。秋天，是甘蔗自身收获的季节；秋天，是甘蔗形成鲜明特色的最美時光。秋风阵阵，带走的，是与甘蔗同行的一些草木，留下的，是甘蔗自己积蓄的甜美能量。

从“冬至”开始，就可以陸续收割（砍）甘蔗了，那時都是集体土地种的，一般要等到国家统一收购時才去收割，甘蔗流入市场的很少，都通过船舶运到糖厂去生产白糖去了。

甘蔗砍了，屋后的山坡上，留下了一片荒凉，等待着寒风冰雪去洗刷。而甘蔗的根，留在了土地里，休身养息，储蓄着来年的力量。

当春暖花开時，甘蔗定会破土而出，从嫩芽开始，又一次走上，它那甜甜的路程！！

2019.12.14日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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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赖维书，笔名书博，重庆市文物保护志愿者，江津区民建会员，江津区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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