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专情的人。听音乐,民谣爵士、中文英文,歌单总是庞杂;看电影,动作武打、悲剧喜剧,除了惊悚片,照单全收。对人对事,没有明显好恶,注意力常不集中,三分钟热度。以当代成功学推崇的“专注”和“坚持”来看,我可是个盖了章的普通人了。
但是在吃上,我对菠萝咕咾肉却有着狂热到执拗的爱,这倒是有了点能“成大器”的苗头。
色泽酥皮满分,肉质口感差评对于水果入菜,从来都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曾经也是坚定地站“砒霜”一队。食有五味,酸苦甘辛咸,每一味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才该是食物界应存的“天理”。跨界混搭者如酸甜口的咕咾肉,在我看来就是毋庸置疑的异端。
彼时,每次在学校食堂打饭我都提心吊胆,心里祈祷着前一位千万别点咕咾肉,生怕勺子上沾到的酸甜的酱汁“玷污”了我的白饭。万一哪天点子背被阿姨送了一小勺,不仅午饭没了心情,连下午也提不起精神来。
不过,人这口味变起来比小清新换男友还快。不知道哪天起,我开始因为那捎带的几滴酱汁贪上那口酸甜。现在的我在食堂打饭依旧提心吊胆:老师提前下课担心食堂的咕咾肉还没出锅,老师拖课又担心肉没了;排队的时候看不见前方有什么菜,总是一边说“借过”一边挤去窗口前确认,非得亲眼看到满满一盘咕咾肉才肯安心排队;这还不算完,一边排队一边担心阿姨打的肉太少,担心今天食堂师傅油放太多……要是赶上一天没吃上咕咾肉,或者成色不顺我心意,马上就黑脸,一黑还一整天。
在美国大农村交流的这大半年,吃的尽是披萨热狗沙拉汉堡薯条之类,只能果腹,于是对咕咾肉愈发想念。学期结束后去芝加哥、旧金山、洛杉矶,人在旅途,不免饥一餐饱一顿,但是只要选择权在自己手上,就坚持到偏执——没有咕咾肉的馆子一概不去。好在咕咾肉是粤菜经典,而美国各地的唐人街总是少不了粤菜馆,菜品质量虽然参差不齐,但是舌尖碰上橙红浓稠、晶莹到发光的酱汁后,旅途的疲惫连同对国内的那点思念,都一股脑儿咽进了肚子里。
好在入味,差在外皮不够酥脆好的咕咾肉一要看肉:肉团或肉块的大小要适中,宜入口,过大酸甜味渗不进去,过小咂摸不出肉味儿。二要看上干粉,上粉不宜过多,食堂的咕咾肉上粉就太厚,入口都是面团,一股搁凉了的肉丸子味。三要看火候,上完粉的肉团入锅中火炸,炸到肉色金黄,外皮酥脆不算难,但是做到皮肉不分离、内里的肉熟且不柴却难。记得在新旺吃菠萝咕咾肉,外皮酥脆金黄没得挑,但是外皮跟猪肉貌合神离,里面的肉不仅没入味,连嚼烂都费劲。估计这厨子太心急,没等油沸就匆匆把肉下了锅,上的粉入锅时油温不够,一下锅就不愿意跟肉块抱团了。最后将炸过的咕咾肉下过跟酸甜酱汁及菠萝彩椒一同爆炒,勾芡使酱汁浓稠。出品的咕咾肉个个裹满芡汁,金黄讨喜。
块大肉柴各种差评五味本非独立,酸开胃爽口,吃多了却舌根发麻,甘味虽入脾,过食也难免甜腻。酸甜结合,竟也能让猪肉这样油腻的红肉成为爽口的开胃菜。同理的还有甜咸口的鲜肉汤圆、酸辣口的酸辣粉……在吃的问题上,还是不能固守成见,要敢于尝试啊,说不定哪天就找到能代替咕咾肉的真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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