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在高段任教,“迎来送往”便显稀松平常,“迎来”自有欣喜期待,“送往”却是感伤不舍。
在厦门的感伤周期大致为两年,五年级“初相识”,六年级“伤别离”。虽早有心理准备,虽曾有无数次的告别,可到时还是无语凝咽泪眼朦胧,每每过后都狠狠将自己嘲弄一番并执意打造坚强,可情节还是雷同,以至于对自己彻底失了信心。
不曾想到了临夏,“迎来送往”的频率更为频繁,经常是两到三个星期便换一所学校了。 按理支教来此,作为“教研员”的身份,我面向的是老师,何来的学生“迎来送往”呢?有,真的有,我自己找的。
每到新的学校,我都会给自己找一个试点班级,认真做我的“阅读播种”梦。阅读,撇开一切功利,它完全别于家长老师的说教,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树立孩子们的三观,打造他们蓬勃的模样,对孩子们的一生意义非凡。支教的岁月,是不能了无痕迹的,不然怎么向自己交待?而这个梦,就是我想留下的高原足迹。每天开放的课堂,若能影响到几个听课老师,那就赚大了,实在不行,我至少可以影响这个试点班的孩子,绝不会空手而归的。
但两三个星期的期限,每天只有40分钟的课堂相处,是很难真正把学生的名字和人对上号的,甚至好些孩子的脸,都显重叠模糊。这样倒好,分别时我微笑如常,发表一通抑扬顿挫的临别赠言后,留下潇洒的背影。
更为频繁的告别换来了一颗淡定的心,我暗喜自已像了这西部高原静默的荒山,粗犷又坚强。可时间一长,我发现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在临夏会挂念,但在厦门只需等待。想当初把学生送进中学大门,把他们交到中学老师的手里,心就安了就放下了。回头妥妥地等待,等到孩子们有空回校看望,就幸福地看着他们眉飞色舞听着他们的唧哩呱啦。但在临夏不行,我工作并无定所,对于临夏的孩子,我是高原的一阵风儿,去则无踪。只是我这风儿放不下:孩子们有坚持阅读吗?他们有遇到什么困难吗?他们的书够看吗……
于是,我便会挤时间去看他们。刚进校门,会看到一两个孩子迟迟疑疑走向你,不一会儿,你就被一大群簇拥着。他们并不像厦门的孩子那么大方,那么直抒胸臆。他们就是笑,就是看着你。那笑是不仅只在嘴角,还在眉梢在眼里甚至连皮肤的纹理也全填满了。在荡漾的笑意里,温暖瞬间漫过了心头。当你从教室出来准备离开,身后会响起那么一阵或几阵急促的脚步,只为送你一个本子一支笔或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老师,您是好人”“老师,我会听您的话”“老师,我会记住您的”……这下我的脚步无法干脆,心也不淡定了,眼前是雾气升腾升腾~
当然,也会有偶遇。“张老师!”回头见到一张羞涩但并未能点醒记忆的脸,“您要去哪呢?”“我去临夏饭店。”我赶紧回答。和我打招呼的娃准保是试点班的孩子。“我也要去那附近。”她笑得像花朵。我们一路走一路聊,衬着很美的夕阳。眼看就到临夏饭店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张老师离开了,万一你的语文老师又很忙,没人督促你,你还会坚持阅读吗?”她没回答我,仍是往前走。我有点小失落,看来这…我刚想深深叹一口气,她却突然转过头望着我,一字一字异常清晰:“一定会的。”鼻子就突然这么一酸~~
也有挤不出时间去的,比如单子庄小学。它在乡下,路途远且交通不太方便。给每个孩子准备了厦门风光的明信片,上面有我写给他们各不相同的话,还有一袋巧克力,都没能送出。前几天正着急此事,突然微信一响,是他们班主任和数学老师发来的视频,视频里的孩子们齐齐对着镜头喊:“张老师,我们好想您……”眼泪便不争气“哗”地一下出来了~
心,就此七零八落,牵挂成了一首写不完的诗。
不过,自己总算明白了:无论在东部还是西部,只要还在讲台上,眼泪就得要飞。只是在厦门是夏天的“雷阵雨”,痛快一阵便架起了靓丽的彩虹。而在临夏则是春天里的“杏花雨”,断断续续绵绵长长~
认了,不再想什么“坚强”,只想说:教师,尤其是女教师,她真好像是水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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