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在中国的农村地区,有很多职位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进程,在逐步的消亡,我并不遗憾,因为这种消亡是时代的选择。但是在工业化以外,这些职业彰显了古人的智慧,也曾经为那个时代的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而我们今天要说的职业,就是——篾匠。
作为生产与生活中的重要工具,特别是南方地区,竹制品曾经占据了重要的位置,诸如竹篮,还是簸箕,亦或者竹椅甚至竹床。而将野外生长的竹子加工成何种用具的人,便被人称为——篾匠。
在如今塑料制品高度普及,工业化进程极度增长的过程中,我本以为这个职业随着年长者的逝去,已经消亡。但今天有幸再一次见到了这份古老的智慧。
这个篾匠算是我的族叔,早年外出务工,摔断了腿,这么多年休闲在家,靠着赔偿与国家补贴维持生活,我常年在外,已多年不曾见过,却不知何时学了这样的一份手艺。
在农村地区,竹制品虽然不如以往繁荣,却依然还算受欢迎,只是并非必需品。作为一名篾匠,也只是勉强能够养活自己。
所以村里有人委托他制作一个竹篮的时候,我格外意外,主动承担了去竹林砍伐竹子的任务,六根或粗或细的竹竿放在他面前的时候,已是下午,他拿了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只我不认识的工具,便开始工作起来。
他将竹竿的两头截去一部分,让竹竿看起来更笔直,我蹲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他见我颇有兴趣,便递给我一只刨子,刨子的形状颇为奇怪,两只大大的把手中间是不过两厘米的刨刀,上方有一个旋钮,似乎是用来卡住刀片的。
他自己也拿出一只,用一只手卡住,在竹节上旋转一圈,黑色的凸起尽去,露出了里面鹅黄色的纤维,竹节也变得平整,我拿起一根竹竿,却怎么也无法刮干净。他只是笑了笑,并不管我。自顾自刮完了一整根。
随后将竹子顺着放好,在竹篮里拿出一把很平整的刀,在刮好了的竹竿顶部开了一个十字的口,随后拿出两节细小的竹竿,把开口卡住,我看他的动作,应该是想借此把竹竿破开,只是随着竹竿的裂开,他的手上也应声出现了一个近两厘米的伤口,血立即淌了出来,我慌了神,忙去屋里找伤药,待我拿了药粉出来,他早已将伤口包好了,拿了竹竿在继续。
我示意他今天到此为止,他却说不打紧,伤口并不深。随着我的目光瞟去,他粗糙的手上,似乎满是愈合的伤口。
随后的两个小时里,他将修理成四五米的竹竿一一破成宽不过半厘米的竹篾,随后又将竹篾从里外破开,外层带着清翠色的竹篾有着极好的韧性,被进一步打磨成更光滑的篾片,而内层鹅黄色的篾黄则因为太脆而被放弃。这一步极耗功夫,无数的篾片只能细细打磨,倘若宽度不够或者并不平整就只能放弃,所以这一步也算是损耗最大的一步。
将所有的竹篾处理完善,前期的准备工作才算完毕,而对于一个真正的篾匠师傅来说,工作也才算正式开始。
他挑出四只最长的竹篾,先比好长短,用来固定竹篮的大小,四根苍翠中带点金黄的篾片在他手中上下飞舞,竹篮的底也便一点点成型,从巴掌大的小小四方慢慢变成一个长方形,又慢慢的向上弯折过去,竹篮在一点点成长,像是画师笔下逐渐成型的油画。
他的手指还在翻飞着,竹篮也一点点展现轮廓,几个时辰过去,终于成为了我平常见过的样子,只是颜色苍翠与金黄交织,花纹在竹篮上穿插,像是一件艺术品,甚至还带着清新的竹香。
不过这并不是成品,后面还要用火苗将竹篮走一遍,把支愣起来的竹签子烧掉,然后风吹几天,把竹篾的水分风干一点,好让竹篮并不那么脆。
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的竹篮也终于成型,后面的步骤无法进行,他把竹篮挂起来,踉跄着进了屋,今天的工作也算是告一段落。
他的工作明天依旧会继续,在这个避世的山村里,继续做一个篾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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