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青
在苍翠的树枝上悬挂着
在碧绿的竹林中盘绕着
你偷来诱人的春色
掩藏你口中的毒液
在青青的草丛里潜伏着
你已经迫不及待地吐出了舌头
只等人们沉醉于阳春烟景
你就会窜出来,咬上致命的一口
1980年
以上是罗洛的一首诗。名不虚传,竹叶青咬人是致命的。但我小时候有一次差点被竹叶青咬了。
记不清是我四岁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热天,我跑去家附近的一片野竹林中。我说野竹林是因为那种竹子我们叫的白甲竹,其它地方可能不这么叫。一般就是人的指头大根的,长不高,加以灌木刺丛,那竹林繁密得几乎钻不进人。我们叫那片竹林“财狗儿”,是因为邻居家的羊拴在竹林边两棵杉树下,经常被一群财狗袭击,我们就用“财狗儿”指代了那片竹林。
我那次钻进去也没有明确的目的,纯粹就是想钻一钻竹林。许多的藤蔓绊住我,我用劲钻,钻到了竹林中心。竹林本来不大,大约一百多个平方。但当我停止向前钻并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就在我的额头前方,不到一尺的距离,悬着一条竹叶青!不是很大,有弯刀把那么大。它盘在一根横着的细竹竿上,前半截身子悬着,却又向上翘起,成一个“2”的形状,我们本地人称为火鸡弓,头正对着我的额头,嘴张着,蛇信子快速晃动,是在警告我,即将对我发起攻击的架势。我当时根本无法躲闪,只是吓得哇一声哭起来,一动也不敢动。我怕一动就刺激到它向我咬来!我就一直哭,哭了好一阵,我妈在一里地之外听到了,问我哭什么,我说一条青竹标(我们对竹叶青的称呼)要咬我!我妈也不知道情况,只是问我怎么回事。她叫我慢慢退走。我真的慢慢地往后退,轻轻地,不敢轻举妄动。那一刻我感觉那条蛇是神灵化成的,不是它的错,是我冲撞它的领地。我只有小心翼翼地退,尽量不让它对我产生误会。并且在心里祈祷,以后再也不敢造次!我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退,居然退走了,它没有趁我之危对我下口。我不知道是宿命还是幸运,总之我全身而退。在以后的岁月的回忆里,就总是有一条竹叶青悬在我的额头上方,我无法克服它也无法躲避它,我的命运掌握在它的“手”里,我的生死只在它的一念之间,我能在它对我的命运绝对的掌控之下活出来,我应该感谢它的大恩大德不杀之恩。说实话,在这种感觉之下时间长久了,我竟然很想念它,它不是我的“仇人”,它是我的“恩人”!人不能忘恩,不能忘本。它有可能不仅仅是一条蛇,它有可能是一位神灵,上天专门派来提示我,警告我一生不得忘乎所以。遗憾的是我没有常常把这警示记在心里。
现在想起了它,我不知它后来活得怎么样。一般说来,蛇的生命可能就几年或十几年(我也不知道,只是猜的),它可能早已不在世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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