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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新生教室里,老师在点名。全班基本都到齐了,唯独点到于桐瑶无人回应,又念了一次这名,仍无人回应。正当老师准备讲课时,于桐瑶在教师外喊:“报告!”
老师: “进来,你上学第一天就迟到!当老师看到这名女生藏不住一脸的纯朴和疲惫时,再没说什么,只说了句下去坐吧。”
女孩费力的往坐位挪去,额头竟有一些细微的汗珠不听话的钻了出来,这让桐瑶有点尴尬,更多的则是些许的无奈。从教室门口到座位不过五六米的距离,别人只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她感觉走了数小时几公里的路程。老师见于桐瑶步履蹒跚,才知她的腿有残疾。心里不免对刚才的语气有了一丝歉意。
中午学校吃饭时间,有女生自告奋勇: “桐瑶,吃什么我给你打饭。”轮到她值日时,同学们基本帮她把卫生搞定!桐瑶感觉到同学们无比的热忱和善良,感觉一丝温暖涌上心头,她脸上绽出心慰的笑容。桐瑶除了腿有点残疾外,相貌却被人送外号赛貂蝉。
老师讲课的节奏有点快,桐瑶觉得有些吃力跟不上。于是老师放慢速度又给她讲一次。
桐瑶患的是肌肉萎缩症。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刻着实兴奋不已。母亲也无比的欣慰。这在当时十里八村可都是爆炸新闻。一些女孩子基本读到初中就不读了。还有些只读到小学就终止了求学路。
桐瑶的母亲是位开明的人。她也曾识得一些字。故而不像其他父母那么封建,总把丫头是赔钱货挂在嘴边,认为女儿家家的读书那是浪费钱财和粮食,学的再好终归是要嫁人的,也是别人家的人。这自然是个别无知封建父母的理念。大部分父母还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
桐瑶要赶公交车上学,那时上初二。她的腿走路还可以。她在前面往学校走着,母亲就悄悄地尾随跟在身后躲躲闪闪,奈她跟踪人的技术一般,被女儿发现: “哎呀!妈,你就别跟了回去吧,没事的!”
她妈确实不放心女儿去往学校的途中会发生什么意外,她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和伤痛。那些世间的不幸都让她遇到了。
一些想记的东西,死活记不住。而越想忘记的事,就越往你脑壳里钻、就像演电影一样一幕幕在你脑海里不停的换境头。
当时,村里几个人跟桐瑶爸爸一起去外地打工。几个壮汉不过三四十岁。桐瑶的爸爸在五人当中格外的显眼。浓眉大眼羊鼻梁长的像位明星。因此,有些人让他参加撞脸名人秀。他也曾心动过,只是除了长得不磕碜外,再无长处。更别说吹拉弹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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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个人听说春节前夕有加班费,可拿双份的工资。加一个班给二十元。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因为在那个年代买东西是以角和分为单位的。
有两位工人被家中招唤提前回家了。剩他们三人心想加个班可拿双份工资,再过一周就春节了。于鑫源问工友: “你们拿到工资过年想买啥?”“一位工友说: 给俺媳妇扯些花布做件衣裳。再买几斤肉和豆腐,一瓶酒两串炮美美的过一个好年。你们呢?”
于桐瑶的爸爸于鑫源说: “俺要买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做为奖励。以后谁的成绩在班上前三名就归谁。另外俺也要扯三块布料,过年给她们娘儿三每人做一件新衣裳。俺闺女今年六岁长的太可人了!那小子十一岁太淘气,却喜欢写毛笔字。就连老师都称赞这孩子以后书法上定有造诣。”
三人在宿舍里商议着过年买啥年货。于鑫源: “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要下井加班。”
他们三人在井下干活,一铲一铲的正装着煤车,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似冰山倾倒,如大厦根摇。他们未来及撤离,随着抢人的煤灰便一片漆黑,井下没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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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鲜活的生命为加班多挣几个钱回家过年,不幸遇难。他们的肩上不光是煤矿工人,更多的则是家庭的顶梁柱。然而顶梁柱塌了,这将是给三个家庭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次日,井下矿工三人遇难的消息已上了头条新闻报纸。
事故的调查原因说是,技术员曾给包工负责人说过: “那根撑柱年久已老化需换掉。还有几个加固螺栓也都要维修需换新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位领导根本没把这话当回事,认为是危言耸听了,并未听取建议。这话说过相隔不到一月就出这事了!
于桐瑶的母亲感觉天都要塌了,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当家的名,何况一家的开销花费都在桐瑶爸爸的肩上。儿子桐溪十一岁上五年级,女儿桐瑶六岁不到还未上学。
石头那一家则比桐瑶家更惨。石头的妈妈在一次去地里干农活,那地边是向外沿伸出的,实则下边是空的。约五六层楼高吧。地的最下面是石头水沟。石头的妈妈就是一脚踩空掉下去的,头部正好磕在石头上。再加上当时又没人发现。等到傍晚人还没回家,听村上一位女人说去地里了。石头的爸爸和村上几个人这才心急如焚上山找,结果从山上那块地下的水沟里找到。周围鲜红一片,人已没了气息。
此事已过去两年有余,石头的爸爸再没续妻。一来家中贫寒,二来怕对儿子石头和老爹怕不好,毕竟石头才八九岁。就这样三代男丁相依为命,虽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唯一的力量也去了!
而石头的爷爷又腿疼有病没法走路,长期卧病在床。虽然年纪不大六十八九岁,但在家中啥事都帮不上,为此经常自责。好在那九岁的孙子非常懂事的照顾着他爷爷。
那时桐瑶的哥哥桐溪学习属中间派,但写的一手好毛笔字,就连校长都夸赞不已。出了名的小书法家。还常常比赛拿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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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家中出了变故。桐溪觉得自己是这家中唯一的男子汉该挑重担了。于是,他在脑海里闪出一个能挣钱的念头: 那就写对联去卖可贴补家用。他跟妈妈商量,妈妈觉得写对联没多大的危险性也就同意再没多想。
这年的春节正好是羊年。十三四岁的男孩在家里写对联,门是从里面锁着的。一方面怕外面进来人打扰,另一方面家里烧着电炉子,这个是偷着烧的,是为室内温度高点,对联烤干的快些,不然大冬天干的太慢影响卖买人也会暖和点,再无其它取暖设施。
居然写对联也能挣钱,这是桐溪写对联挣的第一桶金,桐溪开心极了。他把卖对联的这四十五元交给了妈妈。妈妈看到儿子已能为家中添补而挑起担子甚是欣慰。连眉眼都弯弯满是欢喜高兴,这是他爹地下有灵呀。
这天来了一位生意人,说是他慕名前来要给他店铺门面写副对联,如果内容写的满意的话给双倍的钱。
生意人嘛,这店铺门上对联更是讲究。便问桐溪几天能取,桐溪自信又诚恳的说: “后天的这时候可以来取。”
桐溪心想,店铺门上的对联不及人家门上的迎春对联。这需跟生意有关才行。
他终于想到该写啥比较恰当。于是铺开大红纸,纸的顶端找个有重量的干净东西压住,旁边墨砚放好,提笔一阵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一气呵成。这副对联他再三斟酌觉得应该没问题。他是这样写的: “上联:经营有方生意兴旺,下联:服务周到顾客盈门。横批:财源广进”写好后,一抬胳膊无意间碰到墙上的相框掉落玻璃碎了。
那是他们的全家福。照片上的自己那时七岁刚上一年级,妹妹两岁,而那张唯一的全家照竟落在通红的电炉上,他飞快的将那张全家福照片拿起,但一个角已烤掉了,边缘还烧的黑呼呼的。他想把炉子重新挪一个地方,他没注意炉子会漏电。怎知浑身猛的一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天母亲还不在家,她去集市买大红纸回来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喊儿子桐溪几声无应,便推门见锁着。她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心跳加速,开门手也抖个不停。
打开门的刹那,见桐溪在地上躺着不动,首先第一反应掐断电源。随后任凭她怎么呼换哭喊,桐溪仍是没反应。他的妈妈田苗忽觉天旋地转。她这才意识到溪桐可能被电打死了!
周围左邻右舍的,村里人都来了,围了一堆人。村长是位五十左右的壮年人近前检查细看,瞳孔已散早没了生命迹象。人们窃窃私语: “哎,可怜呀!娃的一手好字刚能挣钱给家里补贴了,他父亲走后三年都不到呀!
村长就是庄里的权威。他说: “如果刚被电打,当时有木板或导电的其它,有懂行的在现场可以施救,或许有转机。”现在时间过去太长了!一脸无奈的离开说道:“准备后事吧。哎,这娃太可惜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个生意人恰不逢时的来取对联,见这般光景。心里多少有些惊慌不安。那副对联他拿走于不拿都不好使。最终他以高价一百块拿走了那副对联。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
在那个年代是按分角为单位购物的,一百块是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呢。
大伯说,他那时拿两元钱在城里买了一大包吃的,钱还没花完,剩了八毛钱回来。
这位生意人回去后,找人按那个字体内容临摹了一副对联。却把拿回去的原版收藏了起来。毕竟这是个让人痛心的事!
而今女儿桐瑶和她相依为命。女儿虽也争气,却患了肌肉萎缩症举步艰难。
今天天色不好,感觉要下大雨的样子。她拿把伞给桐瑶,一直送她上车。女儿在车上不停的挥手,示意妈妈赶快回去。
桐瑶的妈妈田苗此时也是中年,四十三岁。她为了桐瑶仍一直孤身,女儿便是她的精神寄托和守护。那张残缺的相片里有她的哀痛,不敢再看。她将那张被烧去了一角的全家照找了快手帕包起来藏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免得看到心如刀割般疼痛。
女儿桐瑶在校因表现极好,学习又刻苦。被学校保送直接读研。妈妈也从阴霾中走了出来,一天打两份工,只为桐瑶的将来。
注: 本故事含真实两件事,但有所改动。望各位看官指正。三名矿工遇难和少年写对联被电打死!悲催的真事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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