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是意气风发的序章,却只是下一幕悲剧的前奏。
三个月后,湘阴闹瘟疫,红姑娘染病而亡,临死也没能再见鹧鸪哨一面。
当这几个字从旁白口中说出,一时无语凝噎。
姑娘一定要写死,否则她一定会变成婆子。
似乎这一切都难逃一劫,情节上,因为伤筋动骨一百天没躲了瘟疫,因为救鹧鸪哨而骨折。
因为动心才去救他。
似乎动心的一刻,就注定了故事里的一切悲剧要素。
有没有别的可能,红姑娘没有受伤,会不会有别的可能?
往北大佛寺险境,往南献王墓毒瘴。
一个是心上人,一个是追随多年的总把头,岂能不去呢?恨只恨自己分身乏术。
去即是死。
不去,红姑娘还是红姑娘吗?
既落江湖内,便是薄命人。
站在一个“过来人”的位置,选一个“上帝视角”,再从历史苍生的角度,每个人似乎都能给自己开解。
那是一种答案,也可能是又一种自欺欺人。
站在结局回首往事,难免有大势已去,人生虚幻之感。
五月天的《转眼》里面唱:
成就如沙堡,生命如海浪,浪花会淘尽,所有的幻象。
还能怎样?
我们是四维空间里的四维生物,不是神。我们对待生命的方式,是活,不是操纵。
阴谋论能吸引低文化水平的人,因为他们很希望,那个操纵一切的,是物种上几无区别的人。
但可惜,人不能,抽象的历史或者说命运才是真正的荒诞大师。
笑与哭,爱与恨,构筑活着的色彩,而我们的一切应对,都是活着。
喜怒哀乐,最后都要以活着的形式展现。
一如逃出升天的陈玉楼要回到马振邦的包围,嬉皮笑脸、低三下四,只为最后一刀结果马振邦,换回弟兄平安。
人力总有尽时,有一天你也会无可奈何承认,无论你再聪明,再能干,再长袖善舞,再……终究难以逾越。
一如搬山卸岭几番生死,最终不过是为摸金三人组做嫁衣裳。
事不可为,却还是要做。
王家卫《一代宗师》里,金楼群老给叶问喂招,勇哥说出那句“你一定得响”,听得人唏嘘不已。而《怒晴湘西》里讲得就是在《鬼吹灯》的“天命”里那些为摸金校尉三人破解诅咒定下的旁人辛酸。
衰老的勇哥靠在一角,红姑娘和鹧鸪哨他们零落天涯。
都是人,都活过。
所以电视剧改变剧情里最富有人情味的,就是展现了很多角色的鲜活。花蚂拐、老洋人、花灵、昆仑……原著里来得莫名其妙,死得惨不忍睹。
虽然剧中也没能把他们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毕竟不是《花灵传》),至少,至少我们见证他们这一段路。人与人之间,一生一世不常有,更多是一分一秒,一点一滴,一丝光亮。无论结局,在一瞬间,能看到这些角色身上的光。
当你走在地铁站换乘的路上,来来往往,成百上千个人与你擦肩而过或并排而行,成百上千个世界,谁又能一一捕捉。而且,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这次换乘,就是你们此生唯一的相遇,短则一瞬,长则几分钟。所以在人多的地方,孤独感更甚于温暖。那是彻底的碎片。
在剧中,他们不是为了死掉而死掉的炮灰。
不是每个人都是宏伟目标的主角,但每个人都可能面对之前生命从未遇见的波澜壮阔。
至少在那一瞬间,他们别无选择,但他们不因选择单一失色,因为他们是自己。
所以有些问题是无意义的:
问陈玉楼,陪伴许多年的昆仑还有三天就要葬身瓮城,在偏殿时候救还是不救?
问老洋人,你救回的师兄终其一生也没能找到雮尘珠,最后于海外断臂终老,你在蜈蚣面前挡还是不挡?
……
生命不是只有一个终极的“有用”支撑,它是活的、流动的、时时刻刻的,是每一个持有者自己的全部。
可怜荒垄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
几十年后,或许时人评价此事,只留下一句:民国时期,三伙不法分子为个人私欲盗窃古物,最后付出惨重代价。这是他们的荒垄穷泉。
又怎样呢,活着的时候,一分一秒,心动和奋不顾身,这是自己的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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