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母亲也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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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和母亲通过视频，她说她的两根手指有些发麻，这让我有点担心。挂了电话，我已经在想怎么回去的问题。可我同时又发现我还是别人的母亲，真是糟糕的事情。

跟弟弟讲了手指的事，他埋怨母亲有事跟我说，不跟他说。我知道母亲没有这样的意思，她只是因为用手举着手机，有感觉就随口说出罢了。她根本不知道手麻或许会有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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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跟我一样，想离家远远的，从小就是。但我一直想带走母亲，就像带走一件私人财产。小时候我甚至半开玩笑地怂恿她离婚，带着我们离开。

现在想来，一是孩子气的我渴望人生的冒险和传奇，不懂平凡到老就是福；二是即便作为孩子的我，心里也有一杆秤，超人妈妈怎么也得配超人爸爸啊。

如果你是个爸爸，此刻在看我的文章，请赶快审视自己做的够不够好，能不能配得上你的妻子？因为小孩可有主意了。

一直到大学，我才开始理解父母之间那种相濡以沫的深情，岂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挑唆的呢？那时我还特意为此写了一篇，辅导员的评语是：伟大的爱情。。。可惜快毕业的时候，几个写作本都被人偷走了，而我全都没有电子版。我只能宽慰自己，我早就有粉丝了。

虽然没有旧文参照，但我知道我至少写了三件事，因为这三件事在我脑海中依然生动如初。

忘记了是怎样的开始，只记得父亲对母亲说：来，我给你看看手相。母亲就乖乖地把手伸过去。昏黄的灯光下，两只手握在一起，一个认真看，一个认真听。“摊开你的掌心，让我看看你，玄之又玄的秘密。”我只想说，多少年了你俩的秘密彼此不都心知肚明吗，有什么可看的？

高中时候有次我家失窃，丢了贵重的东西。父亲悄悄跟我说：丢了东西不要紧，我就怕你妈受不了，没想到她跟没事一样。我只想说，多少年了，竟然还不了解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吗？抠门归抠门，没心没肺才是本质。

我们有一项保持了好多年的娱乐活动，就是春节的时候打牌。有一次母亲明显就是耍赖了，而耍赖的对象就是父亲。而且那语气那神态很明显就是撒娇了。我这个电灯泡真是贼亮贼亮的。那一刻，我却由衷地欣赏这种女儿情态。

真的，只有当了妈才知道全天下的母亲究竟有多忙。她们没有时间考虑自己，也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心情。生活硬生生地把她们逼出了事事都在行的超能力。

当母亲放下平日的装备，展露出哪怕只是一丝一缕的女人情态，当女儿的看了心里都高兴。因为此刻她是放松的，自我存在感十足的。

所以真的别忘了，母亲也是个女人。如果你是个母亲，许多事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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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一篇旧文，是08年写的，此处引用两段：

母亲除了挑食之外，还很霸道。说她挑食，可能是天下母亲的通病，好吃的东西不舍得吃偏说不喜欢。说她霸道，恐怕就是她的个性了。那时上学还不住校，无论寒冬酷暑，每天母亲都早早起床给我做好早饭，将饭冷着再叫我起床。只要我不赖床，总能吃得心满意足舒舒服服再去上学，可一不小心赖一会儿就惨了，抓起书包想跑却被母亲端着碗堵在门口，不吃饭别想突破她的警戒线。

 母亲的霸道还不止那一条。我打个球或者跳个绳只要稍微“勾引”她一下，她的热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看她玩得开心我只好作个配角。一起下棋也会耍赖，落子一看不好就要悔棋，我和弟弟总是无可奈何。不过出牌绝对大方，我们的激将法屡用不爽，一会功夫她手里就只剩零七碎八的小牌了。偶尔她也会留一手，冷不丁炸我们一下，自己先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和母亲在一起蛮像哥儿们，只要我有好的提议，她都会兴致勃勃，从不会让人扫兴。母亲安静的时候一般是发现了一张带字的纸，就马上像个小学生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去认读，手里的活儿早抛到脑后。她读的次数最多的一句话差不多就是我房间里那张画上的那句话：“狗狗，你是不是想家了？”我在家的时候她都是笑着读，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她怎么读。

那时候年轻，心里也全是阳光，而母亲就是这阳光照耀下的一个朋友般的存在。虽然我的性取向没任何问题，但是我对于女性的尊重，对于同性友谊的在乎大概还是源于母亲。

记得每每我在家里读一些乱七八糟的课外书，母亲走过来，我从来不用担心，有时我反而会主动和她分享。而假如是父亲，离着几米远，我就感觉到压抑，恨不得浑身长满眼睛，好提防他靠近。虽然他是典型的沉默如山的父亲，可他的洞若观火让人畏惧。

不同于父亲的洞若观火，母亲有另一种明察秋毫。我的每一声，哪怕是极细微的叹气，都会被她察觉。因为她只关心我过得开不开心。

她永远是那样明媚的笑容，不知道有多少时候给我年轻脆弱的心灵以巨大的援助。

她夸我心灵手巧，赞我是她的骄傲。而我却觉得她天生是一个诗人，对于生活永远洋溢着巨大的热情，什么都难不到她。

她还总是家庭笑料的制造者，俚语妙句信手拈来。我真的后悔没有早点做个生活的有心人，专门记录母亲的话，或许会成为别一种风格的论语。

除了母亲，在我的记忆里，有许多女性朋友的点滴，是那么清晰。记得初中时，就有女同学拉着我到学校的角落，给我讲她的小心事。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发觉我更关注女性作品，女性话题等。甚至搞不好，我会慢慢成长为一个女性主义者。

所以，请别忘了，母亲也是个女人。是她塑造了你。

3

关于母亲，这一定不是最后一篇。所以即便我想起许多她的事，甚至包括几则口耳相传的她小时候的故事，我也不写。

近几年来母亲给我最大的震惊还是在我刚生完小牛顿，她去照顾我的日子里。她早就自作主张要去照顾我的月子，因为她说这是以命换一命的事儿，她不放心。

写到这里，眼泪决堤了。稍后继续。。。

那时候李先生私下跟我抱怨，你妈就光管你，都不管儿子。净瞎说。我妈连你都管，天天给你做饭不是。只是我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肯定更心疼我罢了。你们全都是我这屋的鸟。

你们知道的，我这人讲话都力求反映事实。所以那时我斟酌事实之后，跟李先生总结道：我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李先生表示首肯，因为他也看出来了。可是他马上就揭露了另一个现实：现在只有我有能力爱你。

男人更现实，女人更感性。说的不是吗？可是两个感性的女人很快就打起来了。

那是我和母亲的第一次吵架，也是唯一一次。除了小时候，她打我，我毫无还手之力。其实我全然不记得她怎么穿着她的硬皮鞋踢我了，也不记得她拧我。只记得她唠叨我：从小就没有眼力劲儿，性子又倔。你说看我要打，你就快跑。转一圈，我气消了，不就啥事没有了。非要在这儿戳着让人生气，打了你，我又难受。

大概多数母亲都是这样的吧，除了特别耐心又温柔的。可是对于孩子来说，这样的打骂我们根本不记得，就像我们一再淘气一样，眨眼就忘。母亲的一再诉说反映的只是她的难过和后悔，而这就是母爱。

真的不记得是为啥争吵了，应该是因为牛顿。这是两个母亲的争锋，在我还只是个新手或菜鸟的时候，我不懂。我记得那时我总是悄悄地靠近，去试探小牛顿的鼻息。我怕我养不活那团小小的肉。

这次母亲真是被我激怒了。她说：我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气。我有两个哥哥，他们总是啥事让着我，宠着我。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特别低，低到尘埃里。母亲的那种高贵和底气，是我从来没有认识到的。她是一个从小受到宠爱的女孩子。除了哥哥，她还有一个特别要好的亲妹妹。

而我不是。宠我的只有她。

记得那时我要给她买一件大衣，看了多少图片她都不满意，都不是她心目中的紫。我想起小时候她给我买的好看的衣服，想起她的好看的衣服，想起我的乱七八糟的衣服。。。

真的。别忘了，母亲也是个女人。如果你能想到一个小姑娘以后要成为一个母亲，就请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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