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诗:曹植《七哀诗》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我从梦中醒来,迎风而起,独倚高楼,慨叹着我的过往。被兄长疏远孤立,被朝廷忽略抛弃,大概是我一生中最不甘和愤懑的事情。
四周静寂,只有抬头那框明月,散发幽幽的清光,渗透在这座高楼的每一角落,斑驳陆离。我的心似乎也被这股凄清冷寂所侵蚀,掖紧了我那单薄的衣裳。
明月的流光游移不定,我的愁思也跟着颤抖牵引。忽然听闻楼上有阵阵哀叹,怕是同道之人。有谁会在这样的夜晚,被这样的一轮明月牵起缕缕哀思呢?
“请问楼上是何人在叹息,又因何而叹息呢?”我关切地询问。
原来,是一位妇人。她面如枯槁,憔悴不堪,似乎经历了许多超乎她承受的事情。她穿着一袭白衣,在月光徘徊游弋的交错中,对着风呢喃细语。
她说她是一位来自异地的客旅的妻子,已经十年没有收到她夫君的音讯了。而在这般思绪万千的夜晚,倍加思念。
我理解她的心情,一个小小的女子,这十年来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怕是很多时候都招架不住。但她的初衷告诉她,一定能够坚持下去,即便不能与夫君再相见,也能够振作坚定,带着丈夫的希冀和爱怜活下去。
我原本打算安慰她,即便我也身处孤凄的境地。但她却突然开口问道:“我的夫君只是像路边的尘埃,细小清亮,微风轻踏便飘忽辗转,降在空气中消失殆尽;而我仿若水中的淤泥,污浊混乱,即便大风来袭也无法拥起我卑重的身躯。尘埃和淤泥本来就是各自相异的东西,何时我们才能相互融合,相互和谐地散漫在这尘世间呢?”
我知道她不是说给我听,她对着空中呐喊,黑沉沉的天幕无作应答,只有微风带着她的说辞,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逐渐变小,变细,微不足道得宛若一卷轻烟,才刚刚浮现出轮廓,下一秒就消逝。
“可不可以,让我在死后能够化作西南风,卷入我丈夫的怀中徜徉安详?”
这是我听女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她那么笃定,那么坚守着要与夫君一起的信念触动我的心弦。
曾几何时,我也那么坚定,我也那么盼望着能够和我的兄长们一起尽忠朝廷,用我的一己之力为国家效力献功;我也那么渴望和兄长侄子重修和谐善意,骨肉相谐和好。
只是那位妇女这样卑微的要求也不能够实现。她丈夫的胸怀早就不再向她敞开,那紧闭的心门又有何依恋?又有何拥靠呢?
我也明了兄长对我的戒备防守。我依然所盼守的志向也无所施展。
“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我在石雕刻下这几个字,盼望着致君为国。
月还是那样清幽,凉意也伴随着空中弥漫的雾气,湿润了我的眼眶。但我知道,沉沦和颓废并不是我应有的境况,何不像那位妇人所说,化作西南风,将自己的润泽与世间的惠民长存?
《流光千转 永怀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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