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表率
师父在炎华洞躺着的七万年间,我无比欣慰的是我的心头血确然是好个东西,只是那时不知,心头血喂心上人的道理。从小和四哥还有老凤凰折颜混迹在十里桃林,少了阿爹阿娘的言传身教,只是从那些不靠谱的凡间话本子里体会着那些男女之情,却没敢往师父身上移一移,以至于与师父成亲后,依然带着彼时司音的习惯与怯懦的心态,别扭的和师父维持着“夫妻关系”。
大婚前阿娘觉得应该对我这个嫡亲女儿尽一尽为母之责,用她仙生所知的经验,对我细心“教导”着,简直就是无孔不入,无所不至。
比如:我吃饭时,阿娘会认真的观察我一阵,然后用她那好看的手指反拿着筷子,面带慈爱和恨铁不成钢的笑容,使出些仙力,往我的狐狸脑袋上一敲。阿娘到底也是个上神,多年不动手,力道有些控制不住,那筷子打虽在我脑袋上,可我嘴里的饭却悉数喷出,四哥摇着头说:你这个岁数,喷饭还能喷出花。
我用袖子抹着嘴,委屈的看着阿娘,我的亲娘慢条斯理的说:身为人妻,定要事事以夫君为重,墨渊身份尊贵,你以后作为他妻子,更应该担下职责,做四海八荒的表率。就眼下的吃饭,你就吃得很没规矩,夫君没动筷,你就不能自己狼吞虎咽,要先夫后己。说完眼角挤出了点风情,看了看阿爹,我阿爹一个激灵,满脸堆笑的拿起碗筷,看了看阿娘,阿娘满意的点点头,阿爹方才开吃。
嗯,阿娘就是我青丘女子的表率啊!
那几日,我虚心接受了阿娘的教导,好好审视了自己。做司音时吊儿郎当,凭着自己的小聪明,也能在师父眼皮底下混混日子。这以后做了战神之妻,虽说更加光明正大的混日子,但师父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四海八荒的仙友们,尤其是女仙友们都盯着呢。不行,我定要洗心革面,让师父看看我的“贤良淑德”。
思来想去,话本子上的那些门道是万万不能学的,皆是些“闺房逗趣”。还是从身边的“成功”典型学起。比如我大嫂的裁剪手艺,大哥的衣服都出自她手,我大哥走到哪都带着洋洋显摆的样子。又比如我二嫂的手工,二哥身上的玉佩结和香囊都是我二嫂独家制作,二哥虽然为人古板严肃,可私下里不知向折颜讨了多少合欢版“桃花醉”。再不济,凤九的厨艺,也是可以拉下老脸学一学的。我估摸着,这些本事我如果学到手,师父那风光霁月的形象会再往上拔一拔。
只可惜时间匆忙,自那场被众仙传颂了很久的大婚后,我也只学到了点皮毛。大婚后第二日,我便琢磨着要进厨房,和二师兄斗了半日法,也没能踏得进去。最后师父寻过来,揽过我说:你穿着大婚礼服不适合进厨房。我仰望天空,摩挲着身上的大红礼服,实在想不通,昆仑虚又不是九重天,怎么成个亲的规矩这么多,连这礼服都要穿够一个月才能换,且师父为我准备了多套礼服,他自己也同样,忒显摆。
师父每日穿着红礼服依旧宝相庄严的稳坐大殿,处理着各族报过来的军事要务。起初,作为昆仑虚女主,我还假模假样的陪师父一同接见客人,几日后,师父看我着实听不得那些军务琐事,就放我陪各族前来拜访的女眷游山逛水。
那些女眷虽说是跟着各自的夫君或父君来昆仑虚觐见,可我从她们的眼角眉梢依然能看出那一颗颗好奇而八卦的心。
一日,师父留下了几位各族身份尊贵的首领在昆仑虚共进晚宴。晚宴前,师父搂着我在落霞阁观景,顺便亲热一番。我脑子一团浆糊的在师父的热吻中琢磨着接下来的晚宴,时刻谨记阿娘所嘱。师父今日见我心不在焉,在我耳垂处轻咬了一下,有些哑着声音说:看你这几日忙前忙后,昆仑虚虽有些规矩,但你若觉得辛苦,那些所谓规矩可交给别人。什么时候你也这般心事重重了?
我回过神,老脸一红,不知什么时候被师父抱在怀里,坐在他腿上。左右看看,那些总琢磨着叫师娘的师兄们不在,还好还好。我推了推师父,小声说:我怎么做都是我自愿的,如今我嫁于你,你一个人的面子我也是要分担着撑一撑的。
师父轻笑起来,用他下巴上的胡茬蹭着我的额头说:十七,我颇为赞同东华的观点,于我这种神仙,看遍了世间百态,各色人等,这面子便不用随时带着了。你嫁于我,是与我同享这漫长仙生的。
我确实没听进去,但面上依旧的娇嗔可人。
晚宴时分,师父拉着我的手入席,我都能感受得到席间那些女眷投来的眼神。落座后开席三巡酒自不必说,我照着阿娘的“表率”,缓缓瞅了瞅师父,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师父微笑着看着我,借着月色,师父的这种微笑煞是好看,我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端起碗,冲师父挑了挑眉,本意是提醒他赶紧动筷,你媳妇饿了。可师父太专注于我,依然好看的微笑着。我有些尴尬了,用筷子轻敲了下碗边,我的尊神师父不紧不慢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我嘴边!怎么办?阿娘确实没教过我眼下这种情景,师父见我没反应,又将筷子往前送了送,我手心冒汗,真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张了嘴。
这次之后四海八荒盛传:墨渊上神的小媳妇不愧为女中豪杰,撞得了钟,当得了女帝,“御夫术”更是了得。
在某次回娘家时,阿娘搓着额角数落着我说:好好的战神女婿,愣是被你祸害成了“妻管严”,有传言说青丘白浅帝君了得,连墨渊上神吃饭时都要先看着你的眼色,你端了碗,他才敢动筷子。小五,难怪你学了两万年都没出师。
最后阿娘只得求助父神母神,希望天道眷顾,让她这个“了不得”的女儿赶紧生个一儿半女,在“贤妻”之路上走偏了,兴许在“良母”之路上还有戏。
我垂头丧气的回到昆仑虚,拽着师父的袖子痛心疾首了一阵,眼泪巴巴的对师父说:师父,我会虚心练练厨艺的。我泪眼朦胧的看到师父似是感动地嘴角抽了抽,将我搂在怀中说:日子是过给我们自己的,别人教你的那些种种皆因他们不了解,我们何必过成别人希望的样子?
不得不说,我这位夫君很会开解人,之后,我除了偶尔变化出原身,躲着总想叫我师娘的师兄们,其他时日还是颇为闲散。
但我和师父还是有绕不开的人,比如夜华。
四海八荒之大,总有些生灵自学成才,称霸一方。 再见到夜华,总觉得他一向沉稳的性子更是漫延到了面子上。不知师父为何越发随性,竟暗许了大师兄将夜华引至落霞阁。夜华定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后脸色冷淡的:桃树下,师父端坐,提笔专注的在书画,我松挽发髻,一袭长裙飘飘,在一旁一手托腮,一手磨墨,眼里充满光亮的与师父说笑,鸟啼清脆,花雨相伴。
夜华自始至终眼睛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我被他盯得有些恼。却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讲述一方战事:天族下界仙山与冥界交汇处,浊息漫延,一妖者利用昔日魔族诡异修炼术,制衡周围几万生灵,练就三尸蛊毒,此术法布成的法阵甚是难解。夜华召集了天族善解蛊法的仙士也没能破阵。眼见着一批批将士送死,无奈之下只能求助墨渊。
师父小声嘀咕着:三尸蛊毒?许久没听说了,倒是个有意思的法阵。我明明看到夜华脸上隐约露出个似笑非笑,师父竟然觉得有趣!我起身向屋子走去,我怕再多听些,我会按压不住想要教训教训那位天君。师父将夜华扔在树下,快走几步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带进屋子,只回手半掩了门,将我抱住不住的吻我,若是平时,我定然接受这等情趣,但今日不同,夜华还在外面,师父这是怎么了?我一再推拒着,师父就是不放手。
力气没师父大,几番挣扎后我彻底放弃,随他。末了,师父满意的拉着我说:蛊毒阵法并不难解,你一众师兄老大不小的,还没历练过这等战事。
我着急的指着外面那位说:师父你明知道夜华他肯定没安好心,他师出元始天尊,历来战事上所向披靡,如今怎就拿不下一个无名小妖?我听说他母妃一族善蛊,这不是明摆着要坑害你嘛。
墨渊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人家出招我岂能不接招?拳头收回来,是为了打出去。我冷静下来想了想:也对,只有互相多出手,才能掌握对方底细,我好歹师从昆仑虚战神座下,不能丢了传承。
没过多久,幽冥司主神蹲在一处仙山山顶,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战事。轩辕剑与玉清昆仑扇齐发并进,墨渊上神与白浅上神夫妻同心合力,破了三尸蛊毒法阵,活捉了一妖孽云云。司命不管凡人命薄后,写话本子的功夫渐长,是以仙界流传着:战神的小媳妇承得了法器,历得了大战,墨渊上神“御妻”有方,白浅上神堪为仙界典范。
传言就是这么容易被人接受,各族首领依然觉得,天君夜华指望不上了,东华帝君确实是个石头做的,唯有墨渊上神尚有机会拉拢,不时有些个厚脸皮的,将自家女眷送往昆仑虚美其名曰拜师,更有甚者直接要给师父当小。
我一向自诩不是个深明大义的神仙,也没有耐心看着些莺莺燕燕,师父也一样,立下一条规矩:未经白浅上神允许,凡是女子一律不得上昆仑虚。这一条规矩一出,我挺为难的,师父却拍了拍我的扇子说:这等闲事还是你来理最为妥当。我恍然明白:不错,有玉清昆仑扇在手,万朵不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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