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明媚的初夏阳光从员工休息室的落地窗洒落进来。
魏蓝手持咖啡杯,把目光调到了窗外那正在盛开着的,色彩斑斓的玫瑰花上。
头戴着太阳帽的园丁,正在推动着除草机修理着花园里,在初夏的阳光雨露后疯长起来的草坪,一股股新鲜的青草味,被微风不断地送进室内。
魏蓝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气,这来自窗外的,夹杂着青草味的微风,使她那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大脑,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滴答~,滴答~”休息室大圆桌旁的电铃响了。魏蓝明白这是在前台的Wendy正在呼唤着她:“赶快结束休息,到前台来。”
她非常不情愿地,把留恋的目光从窗外那片有着蓝天,鲜花和绿草的空间里“拽”了回来,站起身走到水池旁拧开水龙头冲洗了手里的杯子,打开洗碗机将其放了进去。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走到前台,魏蓝看到柜台外正在拉长着的队列。她知道今天是本地土地房产拥有者们,地税缴纳期限的最后一天。
她所工作的图书馆,同时也是马尔堡地方议会在海湾地区的办公室。所以图书馆里的工作人员,除了管理图书的工作以外,还肩负着地方议会对居民生活设施,社区服务等多项的管理工作。
在英特网发达的今天,小城里仍有许多不愿在网上设置自动付款功能的人们,他们似乎更喜欢在付税期限的最后一天来图书馆的“地方议会”服务台前排队,所以每到这一天,馆里的工作人员就会变得忙碌起来。
“下一位”魏蓝抬起头,轻声地说。她无意中看到她的下一位服务对象的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此人”她在心底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了对方的面孔上。
那是一位中等身材,30岁上下的男人,有着深棕色的,被修剪得非常整齐的头发,和一双与窗外的蓝天同色的眼睛。他那长方形的脸颊透着几分刚毅的帅气,高高挺直着的鼻子和丰满的嘴唇又在无形中传递着几分冷静和果敢。
“嗨,是你,你好吗?”男人先开口朝魏蓝招呼到:“你还记得我吗?”
魏蓝愣了愣,在脑海里搜索着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的影子。
“我是……警察”见她没有认出自己的样子,男人有些尴尬地说道。
警察两个字的确起到了帮助她找回记忆的作用。魏蓝在记忆里为面前的这个男人穿上了警服:她想起了那个站在公路旁阳光下身着警服的身影,那份记忆把她又带回到了数月前的那场交通事故中……
“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自己?”
冬末雨后的那个早晨,在新西兰国家一号公路,从皮克顿到布莱尼姆段的公路上,魏蓝失魂落魄地站在自己的那辆墨绿色的本田轿车旁。
本田的引擎仍然在“轰轰”地运转着,车头在横穿马路后撞上了对面路旁的护栏。车的前灯被撞碎了,迎面开来的车流小心地绕过她,车里的人们好奇地探出头观望着。
“Bloody Asian again!(又是讨厌的亚洲人)”
蔚蓝似乎听到了从身边缓慢通过的车里,有人在小声议论着的声音。
她站在冬末早春的寒风里,受了惊吓后的身子在瑟瑟地发着抖,那一刻的她显得是那么地孤独,那么的无助……
她在头脑里重复播放着几分钟前的那一刻,当她驾车经过路边的一座有着黄色房子的院落的时候,突然从院子里快速地倒出了一辆黑色的卡车。
为了避免相撞,她在每小时90公路的行车速度上,往右打了打方向盘(新西兰是左侧通行),然后就在车里尖叫着发现,自己的车失控后穿过马路,撞到了对面公路防护栏上……
幸运的是那一刻,公路上居然没有车流通过……
双手抱着仍然在瑟瑟发抖着的肩膀,魏蓝抬头朝那位问话的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位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一位警察。
公路上开始聚集起从路旁房子里走出的围观的人群,警察指挥着大家帮忙把被撞下来的车头用铁丝给系上,然后把车开到了对面的牧场旁。
“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警察掏出了一个小本子,蓝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温和而又严肃的目光……
那个早晨魏蓝把自己撞车的原因告诉给了面前的这位中等身材的警官,她看到做完了笔录的警察走到那位倒车的女司机旁问着话,她听到女司机有些尖利的争吵声“……我又没有撞上她,是她自己不好嘛,胆子小就别开车,Bloody Asian!……(讨厌的亚洲人)”
魏蓝在农场旁的一条低矮的栅栏上坐了下来,两只仍然在颤抖着的手紧握住栅栏。她很安静,她在庆幸着自己还活着。
“等会儿会有卡车来把你的车拖回去……你今天最好不要再开车了,请告诉我你的地址……”警察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魏蓝的面前。
他记录下了她的地址,用对讲机通了话,然后转过头对她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回家?不用去警察局吗?”魏蓝抬起了忐忑不安的面孔,问道。
警察笑了笑,拉开了警车的门示意她坐进去。
“今天发生的是一个事故,不是你故意所为……幸好没有人受伤,你也没伤到自己。”他发动了警车,接着说:“我是担心你会坐在那里发上一天的呆,更不想让你一个人走回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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