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题3】一个关于人性黑暗面的故事
前言
义熙二年,也就是公元406年,晋安帝司马德宗再一次站在了高高的金陵城下。
没有威严的仪仗,没有簇拥的百姓,但晋安帝已是热泪盈眶。他长舒一口气,闭起眼享受这历经惊涛后的平静,心中不禁感慨,自己终于回来了。
在执金吾的护卫下,他的脚步稳健了许多,眼神也不再恍惚。自一年前他被桓玄逐出金陵,就过着朝不保夕,惊恐焦虑的生活,对任何人都唯唯诺诺,完全没有一国之君的样子。而现在,脚下是俯首的群臣,前方是巍峨的皇城,他又恢复了君王的气度。
跨过城门,迎面而立的太尉刘裕身着玄衣纁裳,像一根钉子伫立在宜阳门前。他是武将出身,自然不同于那些看起来飘然若举的靡靡士子。
待晋安帝龙行而至,太尉刘裕匍匐在地竟然抽泣起来,掩面道:“臣子无能,令君上平白受辱,万死不能辞其咎也。”
晋安帝见状,慌忙下撵搀扶:“卿,何出此言,若不是太尉孤军护主,以神武之雄才荡平敌寇,晋朝基业恐怕要毁于一旦。朕要封你为豫章郡公,食邑万户,赏绢三万匹。”
寒若玄铁的石道之上,晋安帝挽起刘裕手臂携手共进,君臣情深令在场官员无不动容。唯有琅邪王面色冷峻,一言不发,他是晋安帝的弟弟司马德文。
01
义熙十四年,也就是公元418年,刘裕尽吞荆杨,江南归为一统。只是天下看似虽然太平了,京城内反倒是开始不太平了。
处暑以来,金陵城内大大小小发生了数起盗窃、防火、杀人案件,有流言是北魏奸细混入城内,借机制造恐慌,为南下灭晋做准备。
虽然京兆尹加强了宵禁、巡逻和布防,但不幸的是,凶案还是蔓延到了皇墙之内。
先是几个宫女无故失踪,而后是晋安帝的宠妃王美人被杀。当然,因为涉及的皇室身份,对外宣称是染病薨逝。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一经流出,便震惊整个金陵,京师上下人人惶惶自危。
人心散了,再聚就困难如沙。所以,不管是晋安帝司马德宗还是权臣刘裕都迫切需要尽早破案,给百姓一个交待。只是因为案情特殊,关于谁能担任破案重任的人选,晋安帝一时间不能定夺。
殿堂内,兽炉焚烧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透过一道氤氲的屏风,晋安帝斜靠在床榻之上,旁边是两位侍女亭亭玉立。
“皇上,京兆尹苏峻擅长刑狱,断案如神,当为不二人选。”殿外跪拜的刘裕举荐说道。
此处虽为晋安帝寝宫,但自刘裕北伐立下不世之功后,便享受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崇礼,出入禁中(皇帝起居之地)自然是情理之中。
“刘爱卿,苏峻却有断案奇才,只是......此案情况特殊,但凡男官均不宜接触美人遗体,所以能否委任一位女性官员?”
只是历朝历代从未有女性任职,更别说破案了。刘裕愁眉紧锁,片刻后望向同座的司马德文,索性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皇兄,我听闻大理寺卿李恬的长女李清玄自小浸染刑律,聪慧过人,曾女扮男装协助其父侦破多起案件,不妨委以重任。”司马德文思索片刻缓缓说道,并不露声色地看了刘裕一眼,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02
翌日,李清玄官拜仆射,赐凤凰印,皇宫内廷自由出入,三司诸部暂由调遣。
澧河李氏原本也是名门望族,祖上凭借辅佐司马家族的政治功勋为后人博得封荫,只是永嘉之乱后, 家族地位日渐衰落,到了李恬这代以仅能谋一个大理寺卿的差事,拿一些微薄俸禄。
琵琶声低沉徘徊,李清玄轻纱曼曼,一支翡翠发簪铛地一声掉在地上折成两半,丝绸般的黑发随风飘拂。
“父亲,您来了。”李清玄抬起头,眉头紧锁。
“玄儿,宫里这趟浑水深不见底,为父是真心不希望你涉足其中。”李恬已入花甲之年,昨天一道圣旨让他两鬓又苍白了许多。
“父亲,您不用埋怨自己,圣命难为,有些事是逃不掉的。”李清玄叹了口气,一句圣命难为道出了多少无奈。
生逢乱世,身不由己。对旁人来说,那道圣旨是何等荣耀,可是在李清玄心中,它就是自己的催命符。
李清玄蕙心兰质,自然明白为何晋安帝选她为仆射判官,不是因为能力出众,而仅仅是她女人的身份。是什么案情非女官不可胜任,那必定是牵扯到皇门闺事。像这种涉及皇家威严的事情,破案之时想必也是灭口之日。
去, 死我一个。不去,死我全家。李清玄接过那道圣旨,便已入虎穴龙潭。
“父亲,我的胡服还在吗?”
“在,我这边差人去取。”
晋朝女性外出,喜穿由北方游牧民族传入的胡服,这种服饰衣身紧窄,活动便利。李清玄穿上后显得英姿飒爽,气魄迷人。
03
王美人还未出殡,遗体暂且存放在生前所居的永春殿,也就是案发现场。守殿的是两名宫女,见李清玄亮出凤凰印,便知道她的来意。
李清玄踏进屋子,便感受到一股寒气逼人,“好冷”,她不由说道。
“大人,是琅琊王特意交代,用冰块保存贵妃遗体,直到发丧出殡。”一位宫女解释说道。
“你是指司马德文吗?”
“是的。”宫女点了点头。
李清玄走近棺椁,确实发现遗体四周摆满了冰块。得益于此,即便是案发的第三天,王美人依旧看起来楚楚动人,容颜不改,所谓的尸斑也没有大面积出现。只是李清玄翻开她的眼睛,发现角膜混浊,瞳孔已不可辨。
她的头部有大面积肿块,是被重物锤击而死。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大人,我家娘娘是被人非礼而死的。”
非礼,在皇宫之内岂会发生这种事情?李清玄心中诧异,双手急忙褪去王美人的衣服,果真发现下体有撕裂性伤痕。此刻,李清玄终于明白为什么晋安帝要选她破案了,因为他最宠爱的妃子是被人奸杀的。
想到这里,李清玄满是同情地望着少不更事的两位宫女,她们一定不知道,几天之后她们会被作为陪葬品一同下葬。但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个苦命人呢?
“贵妃的起居,一直是由你们二人照顾的吗?”李清玄问。
“是的。”
“那事发当日,你们在何处?”
“是这样的大人,每天的未初时分,我俩会去内侍省领取过夏用的冰块,这期间要花费两刻钟的时间。不过,我们也并不着急赶路,因为这期间娘娘正好在午睡。那天在路上闲玩耽搁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娘娘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
“是这样啊,也就是说凶手对你们永春殿的活动规律非常熟悉。”李清玄颔首沉思。
04
检查过遗体,李清玄又细看了案发现场。
窗户是打开的,靠近窗户是一个倾倒的木椅。椅子虽然雕刻精细,但木质并不结实,想必是凶手在翻越窗户的时候踩踏在椅子上,折断了一根木腿倾翻倒地。
地面是青石板铺成,很难留下什么痕迹。李清玄蹲在地上看了一番,又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王美人被吵醒了,凶手急忙捂住她的嘴,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王美人挣脱着,可是她越是挣脱,越是令凶手欲火高涨。于是,他迫不及待地要实施了奸淫行为,就在面前这张雕刻着沉鱼落雁美人图的闺床上。
可是王美人性情刚烈,这有点出乎凶手的意料,于是他伸手抄起床边梳洗台子的一件重物,朝美人头上砸去,这下安静多了。
可是,李清玄还是觉得困惑。即便是淫邪冲昏了头脑,也不至于侵犯皇妃,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量?那一定对美人的身体非常着迷,才选择孤注一掷。
“娘娘的梳张台上少了什么物件吗?”
“回大人,少了一件紫檀木胭脂盒。”
夏天汗腺发达,在木质的胭脂盒上很容易留下手迹,所以必须销毁。销毁是为了自己更好地藏匿,那这样的话,说明凶手还在这座皇宫之内,并没有因害怕而逃之夭夭。
如何按照这个思路,嫌疑人的范围是可以确定的。皇宫之内除了宫女就是太监,唯一的男性群体便是执金吾。
执金吾隶属于禁中军,有相对固定的执勤时间。只要筛选出未初这个时间段,不当班的人员,再逐个验证不在场证明,就可以锁定凶手。不过,这只是一个破案的方向,很难说就一定有效。
05
想要调查禁军的执金吾,单靠凤凰令是不够的。怎么办,李清玄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刘裕。
只是,如今的刘裕位极人臣,早已不是当年和自己青梅相戏的刘寄奴,他还愿意帮我吗?又或者,自己可以去太极殿请示皇上。但是如果这样兴师动众,最终找不到凶手,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想着想着,她突然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清玄姑娘,别来无恙。”她抬起头,面前正是刘裕。
李清玄注视着刘裕,发现曾今青涩的少年早已历练成成熟稳重的男人模样。她突然也想唤对方一声“寄奴”,只是......只是一切物是人非,此情可待。
李清玄良久才想起给刘裕行跪拜之礼,她告诉自己,他不是刘寄奴,而是享受九锡殊礼的宋王。刘裕本想去搀扶,可是伸出的手臂悬在空中停留了片刻又缩回去了,身份变了,行事的方式自然不同。
“清玄,我本不想让你牵涉其中,只是司马德文在皇上面前极力推荐,皇上认定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宋王不必如此,为皇上尽责,本就是小女的福分。”李清玄再次拜谢。
“那你可查到什么线索?”刘裕问道。
“说到线索,我还请宋王能否帮我一个忙?”
“但说无妨。”
“我想调查一下执金吾,宋王能否传个口谕?”李清玄清澈地眼睛望着刘裕,满是期望。刘裕统领禁军,他有这个能力。
良久,刘裕撇嘴一笑,说了句“愿为效劳”,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摸样。
06
从禁军帐中返回已是晚上,没有收获,李清玄心情沮丧。
她早就应该想到,禁中之地不允许男人留宿,执金吾只有巡逻的职责,撤换后就要返回禁军帐,如果军纪严明,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和充足时间赶到永春殿作案。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徒劳一场,至少排除了执金吾这一范围,那这样的话,只能把目标锁定在极少数能出入禁中内廷的人员身上了。
可是即便有这样的权利,谁有这样的胆子呢?李清玄还是同样的困惑,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一个堂堂皇妃竟然被奸淫至死,这种事情即便放在是亡国乱世,也鲜有发生。
走在寂静的宫道上,李清玄如梦游一般。只是忽然抬眼,看见太极殿有两排灯笼引路,是晋安帝和琅琊王。
“这么晚了,琅琊王怎么还在内廷?”李清玄问向一旁当班的小太监。
“回大人,琅琊王起居同在内廷。”
“皇帝允许吗?”李清玄有点迟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晋安帝难道不懂吗。
“恩,是皇帝特意下诏的,说是让琅琊王协助处理政务。”
李清玄这几年久居深宅,对皇族之事早已不在熟悉。她只知道司马德文年幼时颇为残忍急躁,曾命擅长射箭的人射击马匹作为娱乐,而且还十分好色,当然这只是传闻,亦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可是真的要去调查司马德文吗?是他举荐的自己,而又让我去调查他,这真的有点奇怪。不能冒然行动,李清玄告诉自己,这里是皇宫,投鼠还要忌器呢。
07
没有人,会在一夜之间忽然成为强奸杀人犯。人的犯罪快感和欲望值是一点点变大的,也就是说,凶手在杀死王美人之前,一定还存在着一系列的轻微犯罪。当这些都无法满足他的性欲时,他才会被淫邪冲破头脑,做出更加为之疯狂的举动。
宫女,那些失踪的宫女!李清玄突然意识到那些先前失踪的宫女很可能和王美人被杀一案存在某种关联。想到这里李清玄调转身子,清风一阵急忙向内侍省奔去。
内侍省的机要室烛光微微,李清玄一本本地查阅着在册宫女的履历。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那失踪的人一定在某些地方存在交集。
一阵风吹过,烛光灭了,屋子里漆黑一片,李清玄站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这些宫女失踪前无不侍奉过琅琊王司马德文。
只是,这些失踪的宫女现在是死是活?李清玄合上花名册,思绪乱飞。如果死了,在宫中藏匿尸体不太可能,如果活着那必定要想法逃出宫外。
当李清玄升起第二个猜想之后,她又紧急召见了中常侍。中常侍虽然由太监担任,但统领宫中各种杂务,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中常侍,在你当值期间无故死了几位宫女,你可知情?”李清玄坐在红木椅上,面前是茫然不知所措的中常侍。
“李大人,你不要信口开河,据我所知那几个宫女只是失踪,并非死亡。”听得这话,中常侍矢口否认。
“可是,皇上封我为仆射判官,我说她们是死了就是死了。到时候你也别想逃脱干系!”李清玄露出倔强地微笑,但中常侍清楚这笑容并不代表友好。
“姑奶奶,这些话,可不敢乱说。”在皇上面前诛心,中常侍自然知道后果。
“那你就把那几个宫女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交待给我。”李清玄身子前倾,眉宇间霸气十足。
中常侍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再抵抗,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坚持。
“李大人,这些宫女根本就没有死,而是琅琊王,皇上的弟弟,看重了她们的姿色,秘密遣送出宫,送到他的府上了。”
08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间接证据全部指向司马德文。从中常侍那里了解到,司马德文确实是好色之徒,曾数次毫不避讳地在宫中调戏宫女。
可是调戏宫女,就能证明他有胆量将魔抓伸向皇妃吗?如果不是,他为何又对王美人的遗体那样在乎,还专门交待用冰块保存。
紫檀木胭脂盒,如能能找到那个紫檀木胭脂盒就好了,想着想着她竟然睡了过去,她太累了。
清晨的一声诏令,恍然惊醒了熟睡中的李清玄。
“公公,有什么事吗?”李清玄睡眼惺忪,阳光刺眼。
“清玄姑娘,皇上召见,说是王美人的案子有重要证物。”
走上太极殿,李清玄发现晋安帝和刘裕已等候多时了,而晋安帝的青龙案上正放着一个紫檀木胭脂盒。
“李清玄,朕今天召你来,一则是想听听案子的进展。二则是刘爱卿的手下王韶之呈上一个王美人曾近用过的紫檀木胭脂盒,不知此物对你破案可有帮助。”
“禀皇上,紫檀木胭脂盒乃凶手击杀王美人的凶器,如果确定出紫檀木胭脂盒的出处,就能锁定凶手。”
“刘爱卿,你说下紫檀木胭脂盒是如何得到了。”晋安帝目光转向刘裕。
“禀皇上,此紫檀木胭脂盒是昨晚从琅琊王马车上掉落的,王韶之知道是王美人之物,价值贵重,所以特意呈给皇上。”
听得刘裕的这句说辞,李清玄心头一紧,她虽然怀疑琅琊王,可没想到关键证物会出现的这么快。
“可是,即便是紫檀木胭脂盒是从琅琊王马车上掉落的,也不能证明这就是他的呀。”晋安帝其实是在为琅琊王辩解。
“皇上,我想怎么证明,清玄姑娘会有办法。”刘裕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吗?”
晋安帝眼睛盯着李清玄,李清玄突然觉得有点可怕。
“回皇上,夏天人体汗腺发达,凶手只要拿了木质胭脂盒,必定会在手边留下手迹,只需通过细粉拍打即可显现。”
09
虽然李清玄告知找出手迹的办法,但出乎意料的是,晋安帝并未同意这样做。她知道,晋安帝害怕得知真相。
可是晋安帝心中的真相,并不是李清玄所认为的真相,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李清玄隐约觉得。为什么自己刚把怀疑的目标转向琅琊王,刘裕就呈上了紫檀木胭脂盒。
王韶之···光碌勋···执金吾,王韶之是怎么知道紫檀木胭脂是王美人生前所用之物。不对!他们都在说谎。李清玄环顾着偌大的皇宫,发现黑云压城。
死人是不会说谎的,李清玄再一次奔回永春殿。如果司马德文不是凶手,那必须尽快找出有力证据,推翻皇上在心中的笃定。李清玄知道,晋安帝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王美人存放的第五天,尸体已经开始出现异味。李清玄毫不避讳,将尸体拖出来褪去全身衣物,指甲里没有异物,双臂没有抵抗性伤痕。
李清玄瘫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说,“早就应该想到的”。如果王美人生前遭到奸污,一定会拼命抵抗,而她的身体上干干净净的,这不合逻辑。也就是说,王美人根本没有遭到奸污。为何凶手没有奸污却要在下体伪造撕裂性伤痕,很显然是指向性的栽赃。所以,琅琊王是被冤枉的,凶手另有其人。
王韶之,他是禁卫郎官,执金吾领队,如果以适当的理由,完全可以抽出时间赶到永春殿。而且,凶手能够让椅子折断倾倒,身体至少要在200斤以上,而王韶之的身材完全匹配。
是王韶之,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如果不及时制止,他下一步可能会谋害皇上。
李清玄慌忙跨出大门,发现刘裕怔怔地站在院子里,天空一道闪电映出他深不可测的面庞。
“是你?”李清玄指着刘裕,不可思议地问道。
“清玄,皇上有令,调查中止。你知道的,即便是查出来是琅琊王又怎么样,皇上是不会承认的。”刘裕有意避开了李清玄的问题。
“不,不是琅琊王,凶手不是司马德文,是你,你才是幕后主使。我早应知道,王韶之是没有这个胆量的,若非是有人指使,他不会这样做。”李清玄死死地望着刘裕,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早就不认识他了。
刘裕像一块石头,没有什么表情。“是,又怎样,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皇上心中已经笃定凶手就是司马德文。”
“不,我现在就去告诉皇上!”李清玄对着刘裕嘶吼,不知愤怒还是失望。
刘裕伸出臂膀,将她拦在怀里。
10
“清玄,是司马德文要置你于死地,你何必替他开脱。难道你不知道吗,是他故意为了报复我,才极力推荐你的,王美人的事,你若卷进来,就不可能活着出去!”
“不,置我于死地的不是司马德文,是你,是你策划了整个事件,城内的盗窃、防火、杀人案件是你指使的,王美人的死也是你指使的。没有你,就不会有这一切。”
“刘寄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这样不择手段。”李清玄痛苦着,瘫倒在地。
刘裕呆呆地没有说话,缓缓地松开了臂膀。“你知道了。”
“我曾无数次在心中否定对你的怀疑,我告诉自己,我曾经的刘寄奴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当我亲揭开你的面目时,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刘裕终于冷笑一声,“哼,对,这一切都是我设的局。是我利用了司马德文好色的弱点。”
“可是,你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皇位,我要的皇位。”刘裕激动地说:“我刘裕本也想做个忠臣,可是士族门阀,官官相护,朝廷上下,乌烟瘴气!我一心想要收复失地,混一个名垂青史,皇帝老儿却杀我刘穆之,乱我后方,北伐之功毁于一旦,你说这样的王朝有何存在的意义。”
“为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迎回晋安帝,是我的缓兵之计。除掉他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司马德文心有戒备,日日在内庭守着晋安帝身边,我无从下手。所以才设了这个局,让他们之间心生嫌隙。”
“你这是大逆不道!”
“他司马家可以篡魏,孤不可篡晋乎?”刘裕发出低沉地呜鸣。
“可是,你知道吗,你的所作所为会为历史打开人性贪婪的大门。后世掌权者,都会效法于你!”
“我才不管什么后世,我要做今世的王。清玄,我答应你,我定会成为一代明君,开一个太平盛世。”说着,刘裕缓缓拔出了宝剑。
后记
义熙十四年12月,司马德文搬离皇宫内廷,戊寅日,王昭之趁机入后宫东堂,指挥侍从用散衣结带,勒死晋安帝。事后,刘裕谎称皇帝暴病而死。
公元453年,刘裕孙子刘劭杀其父篡夺皇位,之后王室诸子争位,混战不止,国家实力从此一蹶不振。
公元479年,趁乱掌握了大权的萧道成,迫宋顺帝禅让帝位,改国号为齐,刘裕家族被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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