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们在旁边讨论一句文案的顺序和辞法,依然没有叫我。其实除了牵头人,其他人的心里我都是最适合参与讨论的人选,可是社会就是这样,人们没必要为你心里的公平而发出些许微词。
可我一点都不难过,不是百炼成钢,不是久病成医,而是我等来了一场苦尽甘来。我被调去别的部门了,所以我不再为无关的事难过。
似乎从小,我就是那个被攻击的孩子。
我曾经在日记里写下过这样的句子:你什么都会,这很好;什么都不会,除了有点丢人也没什么;最怕你有自己不容掩饰的长板,但是根本撑不起一个木桶的容量。如果你的长板恰恰触及了某些人的睫毛,那就该体会下可悲是什么了。
从小被灌输的理念就是:被多数人讨厌,一定是你的问题。殊不知多数人中也是有leader的,那剩下的多数人,就不幸的沦为了追随者。既然是一个不喜欢你的人,领着一群追随者来群起而攻击你,那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应该是:①我为什么得罪了这个人、②我为什么没有一群从众?无需怀疑自身价值,因为那不是对错以及认错就能梳理清楚的一种逻辑。
举个很小的例子,初二一次期中考试,我是政治满分的大热人选,不怎么样的成绩却配上很强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所以那虽然是副科,也依然被习惯了拔得头筹的佼佼者们悄悄嫉妒。当时有一道题是两个答案,我清楚地知道要选择两个答案,可是title是单选,我举手问了考场老师,她说按照试卷的要求答题,意思就是单选只能单选。
所以那次我得了98分,依然是最高分,可是之前满分的大热人选这回事,就很尴尬了。
一次课间,不知道谁提起了政治考试的事儿,有个男生站在椅子上很大声的说,说好的一百份呢,办不到就不要说吗,哈哈,学习不好还想出风头……,我也站起来回击了一句,你不要在那挖苦我,你一定听不懂挖苦这个词,回家查字典去吧。
从战略用词乃至气势上,我都没输,就输在了时间上。班主任站在门口,看着我颐指气使的样子,也看着他低眉顺眼一言不发的样子。然后理所当然的叫我找家长来学校,我理所当然的说了个拙劣的谎。很多年之后我重回母校,不是为了看她,却巧合的遇到了。她旧事重提,我笑着对她说:我不是害怕叫家长,只是你当时的偏颇如此明显,我干嘛那么傻让自己往枪口上撞?但凡你有点公平和判断,我都不介意我爸妈来见你,与你谈谈其实没什么意义的话。错不在我,是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会面也是耽误我爸妈的时间。毕竟你把告状当事业,我爸妈还要工作。
她讪讪的笑,我也留下点口德,毕竟欺负一个中年人也不算什么本事,毕竟她当年欺负我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尊老就比爱幼重要?老人记性不好,孩子可是会随着她的教育改变世界观的。可能她睡一觉就忘了我是谁了,可是我用了一整个青春依然记得她说过的话。
还有件小事,也没有让现状变好而是变得更糟。某天我们的数学作业惊人的一致,可是学习最好的人,做错了那道题。数学老师大做文章,声称要罢课。还把一整摞作业都摔到了班主任的桌子上。好巧不巧,最上边的是我的作业本。她草草对照了下,当下就有了结论。回班级后,前排的优等生都站起来承认了,我们后排的学生每个人都有那么几件被她威胁着再犯错就告状的事儿,所以攻守同盟,闭嘴不言。可是我的作业就在那里啊,尹先生悄悄回头给我使眼色,我就懵了。站起来,背叛了整个后三排,不站,背叛了我自己和尹先生好不容易表达出的一丝丝好意和主动。
进退两难间,老师帮我做了选择,她把作业本甩我脸上,让我打开,念解题过程。进而扩散到所有没站起来的人,大家异口同声的念数学证明题,回忆起来也真是一道风景啊。
本来这事儿到这就结束了,可是总需要有一个替罪羊去和数学老师道歉,借出作业的第一名虽然责任最大,可是谁都不忍心让她去认错,何况那时候大家觉得她高风亮节、乐于助人,丝毫没有错。
找最差的学生?呵呵,这是激化矛盾吧,显得没有一点诚意。
那一个成绩中等、作风硬派、平时难以驯服的学生,是最合适的了。道歉就要放低身段,越是难以驯服的人出面,越是有认错的诚意,正是这个道理。
我不同意,于是她各个击破,先是请尹同学出面,后是找我的好闺蜜出面,总是就要把我打造成一个如果不道歉就是同学情谊、班级利益、友情、爱情都置之不顾的自私自利的家伙,不可理喻、不可一世、不值得交心……
我词汇有限,写不出她心里万千纠结缠绕不清的花花肠子。
事情到最后,我依然没有选择道歉,因为尹先生和我闺蜜和我说的都是,没做错,不要认,也不用忍。
我直接把这件事告到了校长室,她以牙还牙把尹先生和我手臂上一样的姓氏、名字告诉了尹妈妈,换来了尹先生后背数不清的皮鞭印。
差不多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就是数不清的小事,和数不清的别扭。长大后,那些你隐藏的很好的往事,开始一点点像小猫一样抓开伪装的覆盖,一步步占山为王,画地为牢。你说过的改变,无非就是一点一点和最坏的自己划清界限、也无非就是和记忆里最坏的人不如出一辙。
可是苦尽甘来,是等不来的。
是要努力走出来的。
如果我因为她的否定而停滞不前,哪有今天的我呢?我可能还在小镇,早早地嫁给了尹先生,一辈子以看场大海为最终极的愿望。我可能根本不知道诗和远方,每天守着八点档肥皂剧过日子。可能会打麻将、抽烟、和婆婆斗智斗勇度过余生,也许打死都不相信世界上有上万一平米的房价和超过300块钱的包包和需要坐电梯才能回到的家。可能在街上碰到教过我的老师还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能会一直羡慕考去城里读高中的人。
日子哪是被限制的了的呢?也不是说那种生活就不好,现在的漂泊就好。只是还年轻,总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和更大的赢面。
如果只是等一场苦尽甘来,那很可能掉进另一场苦尽甘来的等待里。
如果你往前奔跑,苦跟着你,就再跑远一点。远到它跟不到的远方,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故乡。至于那些人啊、事啊、多经历些也没什么不好。
我不等,我不坐以待毙,我也不滚,我就在这里,等着把它熬成我想要的成色、撒上一层芝麻、在蜂蜜里滚几下,留着给甜蜜的生活做调剂、做怀念、做回忆、做故事、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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