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北方的暑气大部已经褪去,天气渐渐归于舒适安良,原以为顺理成章的恬静却在多少年前朝夕桎梏的噩梦中荡然无存,剩下空空的房间和凌乱却悠长的思绪。
黑夜,沿街的老屋还能透过不眠人的一点喧嚣,我定定神,嘴里吐出一句"nightmare"(噩梦),然后缓了缓神,万幸着我没有真正回到我的初中年代,那只是一个遥远的却总会不时出现在我脑海中令人心悸又庆幸的梦。
那一年我初中,青涩懵懂的小屁孩,和一个女生坐在一起,孩童间的嬉戏,或许掺杂着点不伦不类的类似国骂的言语。女生心思难揣摩,就去找老师换座位,随后暴风雨来临。
这个一直烙在我心里的老师是我们的初中班主任,一个不怒而自威的女人。课间,班里青春洋溢疯闹着的学生总会在闻到她的蛛丝马迹之后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当然,无一例外,我也是其中之一。我记得我被她叫去办公室,出教室到走廊十几米的距离,我跟在她后面畏畏缩缩双腿发颤;我记得终于到了办公之后我手足无措,我怕急了,下意识得把手局促地插进裤兜,却被她认为不礼貌训斥着拿了出来,我的确怕急了,我感到有生以来最大的恐惧和不安,青涩的脸上涕泪交加,只见她玩味地笑着,冷嘲热讽着,仿佛我那幼稚的骂人的话是那么得寓意深刻,那么卑鄙浅陋。是啊,我骂了别人一句"贱人",那不过是一个14岁的学生从电视里听来现学现卖的把戏,却被一个"久经大敌"的老师反复琢磨然后逼着解释。我被劈头盖脸的嘲讽,我被迫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致歉,承认自己给班级的风气带来了恶劣影响,我记得我声泪俱下,可在别人看来那不过是可笑的,荒诞的,而我是无助的。我是不幸的,因为14岁的懵懂无知遭受了成人世故的盘剥鞭笞,那时的我不会辩驳不懂小题大做懦弱着逆来顺受;而我又是幸运的,因为我没有像这个班其他的几个同学一样,因为一点点的小事情,或者只是一点点的违抗而不得不认错,上不下去了,只能转学。
教师,在每个人的成长中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我看来,不仅仅是传道受业,更重要的是对学生人性的启蒙,人格的培养。把一个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作为自己淫威的发泄对象,这对一个学生的身心伤害无疑是巨大的:它成了我几个月抬不起头的痛楚,它是我多少年无法对人倾诉的暗伤,也是至今常常把我深夜惊醒的噩梦。是的,每个人都会犯错,温柔的启发总会比咬牙切齿的嘲弄更加温润善良,更加有力量。即便不奢求老师对每个学生都有耐心,起码为人父母,也要对得起同样的天下父母心。
我的初中年代后来还算理想,虽然个头不高的我像是触犯了王法的失宠大臣,被调到了只能看到别人后脑勺的倒数第二排,却还有母亲帮我痛定思痛,不去想那些灼热挖苦和讽刺,上了本市的重点高中,遇到了给我指引,促我上进的老师,重新做回了自己。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或许是像老师教多了学生,什么把戏都见过一样,作为学生也会常常将老师们进行比较,谁的专业水平更精湛,谁的授课更精彩,而更重要的是,谁的人性更高贵,谁让人更钦佩,而不是令人生畏,隔着一层不可逾越的冷漠与隔阂却想着如何实现那所谓的共同进步。
你说人们都是善意的么?你说又有多少教师真的是园丁,真的是红烛呢?我知道我们高中的赵老师严肃的外表下却都有一颗慈爱的心,她斥责是怕人改过不虚心,笑容是真的为我们高兴,而不是笑里藏刀满是轻蔑挖苦,怒是大张旗鼓旧账新账一起算的苛责报复,我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术业有高低,勤学可以增补其短,人性有高低,低者就失之千里了。
仁者,师也,希望每个年幼的心灵都能被师者温柔的对待,不求推己及人善待,请至少别以个人情绪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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