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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钰转念一想:“你今天来找我,该不会是让我帮你挽回吧?”
淳哥脑门红得快赶上设拉子了,他尽情地撇着嘴,羞愧地点了点头。
“你们签的离婚协议,也是假的?”
“当然是假额——只要伊不同我离婚,吾怎么样都可以啊。”
方钰此时的大脑像煮得半熟的鸡蛋般混混沌沌,没法有条理地思考,何况,她自己还失着恋呢。说不清哪里不对劲,方钰总觉得这次失恋比以往沉重难受得多,胸口总像压了块石头。看着颓丧的淳哥,她连说话都得用很大力气:
“我这些天状态不好,睡眠差,低血压,目前也没什么办法能帮你。不过,我们大家都希望你们夫妻俩和好......要么咱们改天说这个话题?”
淳哥不愿意:
“别呀,阿拉晓得孔越男什么话不同我讲,肯定还是要当着你们讲的,侬帮我讲实话,她是不是有人了?”
这瓶酒令方钰口干舌燥,她喝了口水,无声地摇摇头。
“个么到底是什么问题吗?吾不相信孔越男不念旧情,就算她看不上我,阿拉儿子她也看不上?她如今连儿子也不要了,签个字人就消失了?侬帮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钰睃了淳哥一眼,心想你两夫妻的事,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有些不耐烦地说:
“还不是细节打败爱情?你们那么多年了,在一起腻了也说不定。男人女人本来思维就不一样,平常有些小摩小擦,说开了还好,要是平时积压着不发出来,遇到事很容易就点着了呀!”
这本来是方钰胡乱找的一个借口,不想淳哥听了,凝神想了想,认可道:
“有道理,阿拉仔细想想,我们好多年缺乏沟通,都以为老夫老妻了,不可能再有变化,平时生活上不注意、不礼貌也是常有的——阿拉儿子三岁就冲他妈吼过,问他他说,奶奶也是这样吼的......这么一说,问题好像还挺多的......”
淳哥皱着眉头,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方钰看着和自己情况类似的淳哥,忍不住有些同情,不知道同情的是他,还是自己,她举起酒杯,神色缓和了不少,对淳哥说:
“打个比方吧,你看看,你点的菜,还有这瓶酒,搭在一起,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酒怎么了?不好喝吗?” 淳哥连忙喝了口:“有点苦?”
“孔哥做了十三年酒,你们结婚八年,到现在,你连酒菜搭配还是......不懂。你还是八年前的你,孔哥却早已不是八年前的她。就算你跟她和好,你们之间仍然有这么大个裂缝。现在这条裂缝卡着,你不肯追,她不肯等,你们的距离——这道裂缝,不就越来越大吗?”
方钰忽然打了个冷颤:许小白劈腿,莫非也是因为跟她之间的裂缝?
——哪条呢?该不会是......他半夜跑来,跟她提结婚那晚吧?
淳哥听得莫名其妙:“点的这桌菜,喝的这瓶酒,有这么重要?”
“吃得到一起,才能过得到一起,这话你听过吧?我们行内也有话说,菜和酒搭配,好比男女两人的婚姻,菜味太重,酒有时就要清淡点;酒太浓,菜就不能配更浓的,否则酒和菜都各自出风头,就不叫搭配,叫争执、独角戏了。这跟婚姻不是一个道理吗?孔哥那么要自由、要独立的人,每天只顾工作应酬,她如果不依靠你,就不需要你了;你又那么安于炒股打牌做家务,还不交流不改变,不就成独角戏了吗?”
方钰做惯培训,常常说出的话也会令自己大吃一惊,明明没在脑海里存在过,可说出来却十分有道理,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不过很快她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这就是她现实演绎的,听过那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吧?
“话是这么讲,个么阿拉这不是互补的嘛?她主外我主内,不然照样处不下去啊?”
方钰没接话,淳哥急了:
“侬刚刚讲阿拉两个宁没有共同话题,那侬帮我提示提示我应该怎么做好不啦?阿拉不可能也去卖酒啊。”
“那你学学酒吧,至少对她从事的工作有所了解,累的时候陪她喝一杯,也不至于以为她喜欢每天跟人喝酒应酬。”
“学酒好啊,从哪里学起,到哪里学去?”
“从最基础的葡萄酒历史,分类,酿造过程,如何保存,到怎么品酒,各个国家,产区,葡萄品种的特点,再到餐酒搭配,直到它变成你的习惯、你的一日三餐,当然,学酒可不是简单地只学这些表面知识,更重要的是体会酒力蕴含的,天时,地利,人和的道理,也许老天保佑,你跟孔哥的婚姻就长久了。”
“侬这么专业,要么吾拜侬为师,跟侬学吧?”
“学酒可以,要收钱哦。”
“没问题,不过侬看在孔越男的面子上不要收我太贵好伐啦?阿拉跟孔越男不同,只是个普通公务员,收入有限,还得照管儿子和家里老人吃喝开销,——说到这里吾要帮侬讲清桑,她主外,我主内,这几年家里的事没让她操过一分心,侬问问孔越男这两年碰过灶台伐?我也是支持她的事业的,所以多替她分担些,她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嘎许多时间,都用来做家务了嘛......”
方钰有点无语。
她曾跟孔哥讨论过男女的十大修养,说到男人婆婆妈妈、抠抠嗦嗦、絮絮叨叨,无论多么高富帅都会一秒失去魅力。所幸,她的前男友们,都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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