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假寐于床,脑海中的思绪迷迷糊糊,不着边际。
在恍惚间,仿似又回到了少不更事的童年,我躺在老房子里,那张老地主留下的大床上,也是这样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突然一个熟悉而清脆的声音传来,她好像在呼唤我!那感觉就像我低着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刚好在一个岔路口与那声音的来源相遇。
我睁开眼睛,头脑异常清醒。我抬起头向四周打量了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房间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难道是屋外有人叫我?我竖起耳朵倾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再等来第二声呼唤。
大约数天之后,母亲给我打来电话,她说我三娘死了。
三娘是我三婆的女儿,自从我出门打工以来,已是很多年没见过她了。说起三娘的死因,母亲深表遗憾,她说三娘去了浙江,有次出门去找工作,却意外死于车祸。
想起来那时的三娘还很年轻,她的大女儿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小儿子也正在上小学。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母亲说就是前几天的事。
我这人没事就爱瞎琢磨,瞎联想。回想起前几天假寐时听到的那一声呼唤,不正是我幼时听到的三娘的声音吗?
说起来也奇怪,就是那一声呼唤,直接就把我拉回到了懵懵懂懂的童年。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是失落吗?是惆怅吗?我忽然感觉这些年失去了太多太多,在他乡浑浑噩噩这么多年,有关故乡的人和事都变得模模糊糊了起来。
于是我不无遗憾的回想起了三娘的一些过往,回想起了她的出嫁,她出嫁后的房子,还有她儿女的出生。有时,我会偶尔经过她的门前,看见她正教导儿女读书时的一些场景。由于那时我也还年幼,有关她的许多事情,现在也渐渐淡忘了。如今她已去了另一个时间维度,这是她的遗憾,同样是我的遗憾!
在映像中,我还能记得她有一张圆圆的脸盘子,皮肤略黄。她性格较内向,说起来话来也是柔声细语。同时她还是一个善良的十分遵守规则的人。
我能记得的就是那一次去镇政府办事,她与我和母亲同行。那会儿办事的人还真不少,不一会就排成了一个小队,三娘就排在我和母亲的后面。后来由于临时有事,她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小队就排成长队了。母亲有点急,叫她直接插队到我和母亲之间,她犹豫着没有同意,就走到队伍后面重新排起队来。
说起这事,母亲曾多次说她人老实,老实人有老实人的作风,这个也没啥好评价的。母亲甚为感叹的是,三娘这辈子都是顾家的好女人,在生的时候只为养儿育女,去世了也要惠及家人。我问母亲这话怎么说?母亲说,三娘车祸发生以后,肇事司机主动赔偿几十万,这笔钱有一部分给了三婆养老,有一部分给了老公买房,剩下的钱就给女儿添置了嫁妆,儿子上大学后,有部分钱也是从这里面拿出来的。听母亲这一说,我确实觉得三娘的死为家庭作了很大的贡献,她把她的生命都奉献给了自己的家人。
关于三娘的死,我没有更多的细节,只是在偶尔间想起她时,会在脑海里脑补出一些细节来,后来我把其中一个细节写进了一篇文字里:
说是那天她出去找工作,骑着自行车。本来天气好好的,可是到了大街上,满天就乌云滚滚了,不一会就是大风大雨。她被雨淋湿了身子,急着赶路。突然一阵风吹来,她倒在了马路中间,后面的车也不晓得停,就从她的身上压过去了。
我知道人终究免不了一死,但是作为生命的一个个体,我又不得不为生命的去逝而感到哀惋。那些美好的过往,随着时间长河逐渐流走了,就如那粼粼波光一路闪烁,直到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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