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 冰山的阴影

这是唯一一部我看了哭了很久的纪录片，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悲伤，也许是我对这个有趣的灵魂最后的结局有丝落寞。我想我能为他做也只有根据纪录片本身和自己想像编造一个属于他的故事。                 

写完 冰山的阴影
写完 冰山的阴影

那天，没有一丝云，没有一点浪，没有一阵风，我坐在那里，看着周围这一切，死寂一片。恍惚间，突然发现远处漂来一个箱子，便很是欣喜地朝那里游去。

那是一个黑色的大皮革箱子，被海水浸泡的满是锈迹，还带有丝鱼的腥臭味，我屏了屏呼吸，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期待之感打开了它。箱内，黄的、蓝的、绿的勋章到处散落着，到达不同地方的车票，各种各样的风景明信片。我没想到原来箱内的颜色是如此绚烂，相比较，它那黑漆漆的外壳显得有丝滑稽，角落边，还放着一个拿防水袋密封了的东西。

袋子里面有箱子主人的照片，一个带着礼帽，穿着和他身材不相符的皱巴巴的大衣的糟老头子。还有一张很模糊的童年全家福照，一个婴儿表情看起来严肃极了，照片背后标注着： 安德烈， 生于1910年。

我被这个严肃的表情逗笑了，饶有兴致地继续翻着，里面还放有一堆明信片和很多没有贴邮票的信、日记和一张病例单。

我翻着这些信件，像是慢慢进入到这个男人的生活……

1 亲爱的妈妈，

今天是我在医院里的第四天，你不用太担心我，医生对我说我的高烧已经快要退了，但可能因为这件事，我的视力会逐渐模糊，你说我会不会再也看不到你穿那条花裙子的样子了呢? 1924

2 妈妈，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吃饭睡觉问题了，我的视力已经好转，我现在在努力赚钱，对了，妹妹，她还好吗?我好想她，真怀念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我以后肯定会为你们买座有花园的大房子，然后我们一起住，你可以养你最喜欢的那些花 。 1926

3 最近在招兵，妈妈，我想去试一下，我不想一直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勿挂念。 1928

4 妈妈，当兵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好，但日子过得也还不错，我现在不能经常回来看你了，但我会常给你们写信的，对了，妹妹的生日快到了吧，替我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她的礼物大概她过生日前几天会到吧，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我给她寄的礼物，不知道到没到，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 1932

5 亲爱的’春风”杂志，

我在报纸上看见你们在征集幽默，搞笑的自我介绍。于是我也想来试一试。我是一个脸上长着几点雀斑的男人，但我觉得这是与我我那鹰勾般的鼻子极不符的，这让我感觉自己强健的身体像被扎了个粉红色蝴蝶结一样。我不高不矮，174，穿43码的鞋，但我不清楚腰围，不过普通的卷尺够我量了，我爱看电影也喜欢吃煎饼，华尔兹是我最喜欢的舞种，只可惜我已不再年轻，我31岁了，还没结婚。

愿你有个不受空袭困扰的假期，希望能收到您的回复。

1941

6 亲爱的妹妹，

这也许是我的的一个转机吧，我因为给其他报社写信，暴露了军队的地址和代码，我要离开它了，这可能是一件好事，我们终于能够经常见面了，告诉妈妈，她的儿子会给她带她最喜欢的芝士蛋糕回来。 1941

7 妈妈，

我本来是要走的，但因腿部伤口感染，我左脚有点跛，但还好，但好在没伤及其他部分，我在部队里又得呆一段时间，正好，我一直想要一副拐杖玩玩，这次就当随了愿吧。 1941

8 今天我终于回来了，一切都还是之前的那样。我已经为妈妈和妹妹买了一栋别墅，之前的那几年积蓄也花的差不多了，但很值，我们一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那栋木质别墅离妹妹工作的地方很近，真好，也许我哪天透过窗户还能够看到她呢，顺便监视一下杰克那小子，这小子一天到晚都在打妹妹的主意。妈妈小花园里的那张桌子很漂亮，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那里喝喝下午茶。 1942

9有时候，我真的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每天还能闻着妈妈煮的食物的香味，真好。 1943

10妈妈，

我在海上一艘货船上找到了工作，船长是我的朋友，明天我们就要起航了，我很抱歉我又得离开你们了，但放心，我会给你寄很多照片的。 1945

11妈妈，

我终于看到海了，这是我给你们寄的明信片 1945

(下面附赠了一张明信片，一个男人背对镜头，双手拥抱着天空，天空像火一样燃烧的那样热烈。 明信片背面写了这样一段话:一个周六早晨我蹑手蹑脚地走到甲板上，看到了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在一公里的半山腰上点亮了整个城市，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在空中和眼前的景象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此时我感觉自己像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12亲爱的妈妈，

今天，我到了波士顿，那里真的很美。我在那里的时候，想买一双鞋子，但因为我自己的腿的问题，我特意看了看是否有和我一样的人，终于，我等着一个和我一样的家伙，我跟着他走进了一家鞋店。店主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烫着大波浪的卷发，红色的连衣裙显得她身材很好，一双眼睛像狐狸一样魅惑，很美，我不敢看她。但并不喜欢她，因为我听见她对前面的那个人说:“对不起先生，这里的鞋子是成双卖的.”然后我离开了那家店，去买了一双布鞋，鞋很合脚。妈妈， 其实，她不说这句话，我还是可以考虑把她娶回家当老婆的。 1946

13妹妹，

你还好吗?我听说你生病了，当我听别人说你得了癌症的时候，我不相信，我觉得这只是你为了让我回家看你的一个借口，我才不上当呢。你要天天保持好心情，多吃些好吃的，多去看看小丑表演，我和你还约定一起去爱尔兰找你的未来夫君呢，我当见证人，下次回来，我们就一起去。 1947

14妈妈，

我已经极力地在赶回来了，希望能看到妹妹最后一眼，告诉她，坚持住，我给她带了一段爱尔兰婚礼的现场录像，还有一条白色婚纱。 1948

14 一切都结束了，妹妹死了。妈妈在一瞬间头发变白了，人也苍老了很多。我亲爱的妹妹，希望你能在天堂永远快乐。 永远爱你的哥哥 1948

15或许我应该带妈妈出去转转，兴许她心情也会变的好一点。 1949

16妈妈在海上显得很兴奋，好像年轻了十几岁，她穿着她那条碎花裙子，告诉我她小时候的梦，就是当一名潜水员，能够在海底看鱼群和珊瑚礁，能够在甲板上舒舒服服晒个太阳，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像个小孩，她终于笑了。以后一定要多带她出来转转，她只有我了。 1950

17妈妈竟然喜欢上了一个老的披头士，那个老头真可怜，无儿无女，，不过那个老头还挺逗的，我和他挺合拍的，妈妈可能会和他结婚，也好，这样我就多了一个亲人。 1951

18 我的正在度蜜月的妈妈，

你玩的还开心吗？我现在在马德里，我遇见一群黑人街头音乐者，我们坐在路边一起唱着跳着，好不热闹。我正在清洗你婚礼上的照片，你那天真的很漂亮，老头儿也挺帅的，告诉他，过一段时间我想和他聊聊黑人音乐。 1951

19 妈妈，

我从未想过，你的这次蜜月旅行，竟然是使你再也不能回来。美国的风暴潮这次很严重 ，我接到关于你遇难的电话了，我本以为，你结婚我会再多一个亲人，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我可能会到处去看看，希望你和老头在天堂能够永远在一起 。

永远祝福你们的儿子

1951

20 妈妈，

我现在在肯尼亚，那里的人女人真黑，但很健壮，其中有几个女人打起架来，估计连我也不是她们的对手，但她们的歌声很好听，大象比我想像中的大很多，这里的人很热情，有一家男主人竟然邀请我去他家住，他家里有几个孩子，眼睛水灵灵的，女主人很能干。笑起来的时候很像你和妹妹了 。

我有点想你们了。 1952

21我很想把我看到的告诉别人，但我不知道我能够告诉谁，对了，当时和母亲妹妹住在一起时，旁边的邻居布朗克先生以前和我很交好，也许我可以寄明信片给他。 1953

22尊敬的布朗克先生，

原谅我的冒昧，我只是想和你分享我的心情，我在澳大利亚的大堡礁，我在这里吃了很多美味的鱼，希望有机会你也能来尝一尝。

你的朋友安德烈敬上

1954

23布朗克先生，

你相信吗？我和一个健壮的人比赛登金字塔，竟然是我赢了。虽然行为是不好的，但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也希望我的行为能得到神的原谅。但这次真让我放松了许多。 1957

24我真的不好意思再打扰其他人 ，那我还能写给谁呢?对了，我还有我自己呢，真好 。 1959

25亲爱的安德烈，

欢迎你到了中国，中国的万里长城修的真的很壮观，像一条盘旋着的龙一样。亚洲人的样子虽然我分的不是很清，但他们都对我很好，给我讲很多中国的故事。我还遇到了你的老朋友，那群黑人音乐者的一个，克里斯，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记着你，邀请你去和他一起住，你们在一起很是肆无忌惮嘛，像两个老小孩。 1963

26我们最后选择定居在加州，因为那里是克里斯的故乡，后来我才知道，克里斯有家族心脏病，他所有的亲人都因为这个死去，但他从不伤心，说这是一种别于他人的长处，我明白他，因为这句话是当时跛脚的我模仿卓别林说的，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好 。希望我能一直和他相伴。 1964

27 我被日本的樱花吸引，我叫克里斯一起去，但他因为身体的逐渐衰老，只能留在家里，我有一点不想走了，因为我怕我一离开，和他又会是一辈子的距离，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克里斯，他沉默了一会，笑着说；”我很喜欢日本女人的温柔呢，我还等你回来给我看照片或者给我带回来一个，我还想继续我的风流音乐路呢。“我们都一起大笑，终于，我决定去日本了。 1966

28克里斯，

我现在在日本了，樱花开的很好，就像16岁的少女一样。所有日本人都穿着和服，我也穿了一套，很帅啊，我也给你买了一套。 1966

29 看完樱花，我不敢丝毫停留，又马上赶回加州，我不知道克里斯是否还在家中等着我，我回去的时候，推开门，他正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悠闲地晒太阳，阳光打在他黝黑又满是皱纹的脸上，他朝我咧嘴笑，露出了他那颗镶金的大门牙，看着我，说：“老伙计，快来尝尝这个贵的要命的猫屎咖啡，我真搞不懂，富人们为什么要喝猫屎，不好喝，还这么贵。”我丢了一堆照片给他，全部是穿着和服的女人。然后悠闲地喝起了咖啡。 1966

30我此后的几次出行，心里总是很忐忑，但回来时，克里斯都活着好好的。他或是在院子里和着音乐，忘我的打着手鼓;或是讲一个笑话，把一群老太太逗的哈哈大笑；又或是在那里拿着一根毛线逗着他的猫玩；每次看到我回来，总是笑着对我说；老伙计，欢迎回来。”只是有一次我去印度的时候，当时我正在感叹泰姬陵的伟大，人类爱的永恒时，突然接到验尸官的电话说克里斯已经死了，他没有亲人，他的遗嘱中说我是他的财产继承人，我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座泰姬陵很讽刺，就像国王对他王妃的爱一样，终抵不过时间。我连忙赶回去，帮克里斯举办了这场葬礼，参加这场葬礼的只有我一个，我看着克里斯的身体被送进火化炉，然后变成一堆白骨，最后殡仪人员给了我小铁盒，是他的骨灰。我突然觉得无限的悲伤，又或许是因为把之前的所有逝去的人加在一起悲伤吧，之前的一切好像都是梦，我想所有人了，妈妈，妹妹，老头儿，克里斯。 1975

31我亲爱的挚友克里斯，

今天我突然记得次曾经说你很想去南极看一看企鹅，说曾经听说企鹅会笑，现在，你在那头，我帮不了你什么，我决定去一次南极，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只会笑的企鹅的。 1977

32今天，天气真的太怪了。船才开始航行几天，连着几天的风暴，幸亏船长是个老手，要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 1977.5

33克里斯，

你知道吗？我最近在看一些天文知识，爱因斯坦，他真的是一个天才，他的黑洞，平行世界，或许在那个世界，我还会在遇见你，遇见我之前遇的所有人，我看广告有刊登招募志愿者了，我决定在到达南极之后回来去试试，我在准备写申请信了。这几天，海上下了很大的雨，希望一切都好。 1977.6

34敬爱的航天局的领导，

我看到报纸上刊登了你们招募志愿着的广告，我希望我能够为此做些什么。以下是我的一些证明，望请批准。 1977.7.12

最后一封信也被我翻完了，抬了抬头，阳光开始有些刺眼了，翻了翻箱内，再无其他信件了，只是最后一封与其他不同的是是装入了一个有邮票的信封里，很多东西都已经有些模糊了，在病例证明那一单子上，表明有一项是儿童孤独症，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所有，我突然觉得有点想哭，一个其实内心如此丰富的自闭症患者，却从未敢把他自己内心的真正感情表露出来，买了一堆邮票，却从未寄出一封。世人觉得他乏味无趣，其实他内心之中善待，爱着每一个人。多年之后，感觉自己错失太多，想要为此弥补一点什么，时间却要这一切都停止。

我抑制不了眼中的泪水，想要通过仰头，使泪水倒流眼眶。却发现蓝的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一只孤雁飞过，像一道白线划过天际，声音中，满是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