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于徒步中
一
我总希望自己是一个旅行者，常常把路上的人事，那些和过去已经发生关系和未来即将发生关系的落叶一样的东西，好好保存，有一天，自己回味是一种无限乐趣，或者故事一样地讲给他人听，带着一份感情，还原一点不和潮流走的真实。
我会不再黏附在某个表层或者只是惊讶于现象。一切印象来得急促的时候，我会迎面而上，比如太阳的热烈或者风雨的凌厉，我不去躲避，不去回让，我得站在山头，像小时候一身痱子，父亲用了新鲜的苦瓜叶，使劲地擦在我的身上，迎风而立，那样的彻底才回带来身心的更新。倘若印象是徐缓而至，我就会淖足于水，比如莫奈一样的，又比如鸽子屋的诗人，我得在该停留的地方呆够时间，那不是给别人的，也不是为了一个似乎独特的景致，那是给我自己的时间。我给够了自己时间上的丰裕，也就可以让身心肌肉丰满。旅行回来的事情，不是疲倦，不是瘦骨嶙峋，而是情怀上的丰满，知道时间上自己的成长，也就不会故意地惊诧，或者学别人的样子，东奔西跑。
二
我不跑， 就可以安静舒服地呼吸，遇见任何一个陌生人，先自己热情起来，打听一切似乎要知道的事情，探访一切与自己总有关系的人事，也会好奇，不过那好奇只是一个音乐的过门，接下来，我便会沉浸在地方上的人事，那些历史会活跃起来，朝我微笑，音乐于是才刚刚开始，起伏着，像极了古老的曲子，我就漂浮在那样的世界里，用心记下来的都是自己极其愿意怀着感情的生命因素，一块石头上的字，一盏屋檐边的灯，一个女孩子马尾巴头发剪影里的俏皮，甚至山头沐浴夕阳的一堆羊屎，都会是我应该笔记清晰的地方。再后来，有了机会，重来的时候，故事便仿佛是自己写的，道德上的亲切比任何金钱的获得尤为能够庇护我精神的旷野，讲给朋友听的时候，就让她以为这地方非去不可，就让她顺着我的话语的方向寻找属于她的感情世界。如果能够重合，那是奇妙无比的，有了不一样的感受，我倒愿意聆听她的认识，扩充自己的视野，也就懂得人生一路上，自己所见的狭隘，以及应该支出的那一份感恩。
三
是的，没有了感恩，残缺下来的就不只是身体，而是灵魂。旅行的路上，得有太多可以预期的事情来支撑我们的每一步，得有无数说不定的东西，挡在前面，让我们停留，看看四面八方过来的风吹过漫无边际的野草，听一听悬崖绝壁的附近沉落下去的晚霞，那些迷乱情绪的波光，才是训示我们存在的道理。不要说清楚一切，印象来了，只管接住，只管让自己成为印象的孩子，你就会自由，会自在。诗人说：伫立于自然的恩典中，自由自在。（原文里伫立的英文是“ rest”，休息的意思，养老院的英语叫做“restroom”。）也就让我们明白要怎样才可以匹配这一段实在说来都很短的人生。朱光潜曾经说过人生实在很美，需要慢慢地走。旅行于生命来说，就是放慢了心灵的脚步，那些该放弃的都放弃，你才可以慢下来，慢是一种单纯，一种洁净，一种直觉的惊醒活跃，于是，任何生命细节上的东西，一入你的视线，便会多情而值得回眸，眷恋。
（图文原创，盗用必究）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