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6）

  一只小狗走来，除了眉毛、爪子、尾巴尖儿一点白，身上其余各处全是黑色，圆滚滚的身子后拖着圆溜溜的尾巴，东嗅嗅、西探探、又抬头望一望，警觉地抽搐着耳朵听一听，黑溜溜的小眼睛聚着光。小孩见狗来，便忘了张口吃饭，偏着头看小狗，邻人的一勺子饭便送到了腮帮子上。邻人又是忙着责怪，又是忙着翻口袋给他擦嘴。

  她蹲下，伸出手，砸吧砸吧嘴，发出声响，召唤者小狗。那狗儿应声而来，小尾巴欢快地甩着，带动着屁股扭啊扭，张着嘴、伸着舌头，哈哈地吐着气往她蹲地地方赶。快靠近时，又停下，侧着身子偏着头面向她，忸怩着，哼哼的叫着，就是不敢靠近。

  小孩撕了点手里的油馍扔向小狗，狗儿嗅一嗅，抬头看看后低头吃了，舔舔馍呆过的地面，舔舔唇，到处嗅嗅，又抬头，乖巧地蹲坐着看小孩。一只母鸡贼头贼脑的探了过来，只见它挺直了粗壮的腿，拔升着脖颈，昂着小脑袋机械式的偏来偏去，眼皮忽闪忽闪地眨；一步方停，又不慌不忙地提起另一只脚，捱一捱，探一步；提脚时，长短不一的胖脚趾拳起，探脚时，将触地脚趾又舒缓张开，倒极其优雅。

  小孩又撕一片馍给小狗时，母鸡已距离小孩一米远。第三片时，扔的距离狗儿有点距离，那母鸡腾地窜上去就要抢，却没有得逞。那狗儿比胖母鸡小了个尺寸，向着母鸡呜呜地咕隆着，清脆的打着梆子，却无济于事。母鸡到了小孩脚边，低头找着油馍的碎屑，一抬头，见那馍就在头顶上，小眼睛骨碌碌地转，一缩颈，一曲腿，双翅一个扑腾跃起抢走了大片油馍。小孩吓了一个蹒跚，邻人马上伸腿踢那鸡，却被它逃脱了。

  那小狗生气的吠着追了几米，越追越远，就灰溜溜的回来。那胖母鸡跑起来踏着地“噔噔”的响，速度却一点不慢。停下时，把馍放在地上，就是一顿猛啄，其它母鸡也赶快向它靠拢，接下来便是一阵追逐。

邻，母，她见到孩子大骇的表情，都是一阵大笑。孩子抱着奶奶的腿，一脸哭腔。

  母：“看看吓到了没有，给他叫一叫。那个死老鸡，胆子大得很，没人了还爱往桌子上跳。老妮子，过几天你过生，把它杀了，俺们吃。几点了，恩还在这慢慢吃，恩看太阳在哪儿了，弄个啥子咋就这么末呢？还不快点吃吃，走！”

  邻慌忙摸着小孩的头，嘴里唠叨着：“果果唉，没吓到奥！果果唉，没吓到奥！”声音拉得老长，又像是唱出来的！

  她在这一声声半真不真的调子中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