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

在北京

      时隔16年跟他一起再去了北京，他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

      见了三两个好友，和cc在校园里转，转了几个小时，聊了很多天，当然喝了咖啡，我每次见他都会一起喝咖啡。回来以后我问他，你觉得cc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我发现你好朋友话都不太多，可能你话太多了。”他话也不多，他闷闷的，每次都是我聒噪得很，他就在边上听着笑着。不过他今天说了很多话，他跟我的朋友在一起会活跃一些，倒也不是刻意表现什么，可能就是那些时候他比较愿意亲和。

      隔一天我们又和cc一起吃晚饭，cc先去拿了号，在那等着，我们晚到了些。三个人一起打王者荣耀，打发时间，最开始等位没空坐，就一张塑料凳，他们俩让我坐，后来多了一张，cc又让我们，他最后才找到位置坐下。等位等的太久，吃出来都已经10点多了，cc明天还要去秦皇岛，就先行离开了，剩我跟他吃得撑也不愿打车，就慢慢沿着马路走回去。

      我们住在五道口和六道口的中间地段，挺偏，算半郊区。他牵着我很慢很慢地走，我们很久都没有闲情逸致这样走。越往酒店去灯越是稀疏，到处都暗着。施工的车子也开了起来，噪声嗡嗡的，烟尘滚着，呛得我直咳嗽。路上还有加班刚下的白领，不知是谁扯着蓝领带，苍白的神情，快步走着，也和我一样咳嗽。他拍拍我的手，让我让一让人，我就往他那挪了挪。

      我们都不懂路，也不擅长用导航，两个人导航出来的路线不一样，我就问他听谁的，他说听我的。后来回成都拍证件照的时候他比我先进去拍，等我拍的时候摄影师问我什么时候来取片子，我问她刚刚的男生说什么时候，摄影师轻轻一笑：“他说听你的。”难怪我觉得有些耳熟。

      走着越来越冷，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黑。我穿的少，开始哆嗦，他把衣服脱下来盖我身上，就穿一件衬衣走在19度的天里。他一受冻就要打喷嚏，我就走他前面，看能不能挡挡风。

      我问他以后想不想到大城市去打拼，他说看去哪儿吧，但是去哪儿，也得有人陪着才行。我就笑，一个大男孩子还这么粘人。他说：“这城市太大了，你看，走在路边，高楼大厦，参差着，灯暗着，尘扬着，浑浊却也宏大，你真的，会感觉在这样的地方，你毫无立足之地，找不到一点存在感。你就在这里机械地生活，到慢慢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到慢慢变成麻木不仁的人。”他把手轻轻盖在我手上，轻轻地笑：“所以，家里得有盏灯，和一个温暖的人，来告诉我，我到底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在奋斗，甚至，安慰我，我没必要这么努力，没必要做给谁看，因为，被窝已经暖了。”

      他说话的时候我总会认真地看着他，可能他话太少了，我等不到他说几句话，要换他看我，可能他看不见路了，有坑就没法把我拉开。他说着我突然眼泪就开始在眼窝里转，不仅是说这话听得多煽情，而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确实风尘仆仆，也早就伤痕累累了呀。

      那些要强也好失败也好划下的伤口，总还是要有一个人敷敷药，吹一吹，挡一挡拌着沙尘的风。

      走了一个小时是终于到了有暖气的地方，我们赶紧缩进去，取一取暖。

      刷卡按下电梯，我说我饿了，他说那点点吃的。我扑闪着眼看他，他无奈点头：“好，我待会下去拿。”

      窗外冷风还在肆虐，但半个小时后提在他手里的肯德基，还会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