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遭遇出门即被吹倒的大风阻击,我不会停了早起的上路。
秋深,踩落叶,叶上有霜,霜沾到脚底了。走田埂,菠菜与芫荽也一夜白头。我若睡菜地,也会霜上眉头,染了发际。
薄薄一层,可怜人。不细心,不知道有狼或兔子走过,有猎人的知觉就能发现。雁眷恋故山,我记忆里它们四季未曾远离。大晴,立山顶看长风万里,它们顶着秋天上。此刻,它们不紧不慢掠过山头,不知道翅膀上可也有了霜迹?
雁,高致的大鸟。
溪不能再清了。它是我的洗脸盆,也是我的镜子。趴下,先噙一口,漱漱嘴,再洗洗脸,抬头远方,一切更清了。
稍凉,但清爽,还有清醒。大亮,似见日头红。耩地,木耧和牛铃开始工作了。
看着没有一片叶子阻挡的净天,就觉得心思或心胸没有什么能遮蔽了。长躺仰卧,大步高野,或者慢行深谷,轻跨小桥,觉得天地能看见我的分毫,我分明是在它们的注视下了。
霜长大了就成雪,秋慢慢长成了冬。雪落天寒,却打破单调沉闷。冬晴,我坐山草上,看天,心比天还空落:西部的他们不知怎样了?忽然一夜雪压草棚,出来见江山一白,觉心轻了不少。那边的故人也在等雪,怀念或盼着什么吗?
天黑下来,雪似乎睡了,风开始大吼,雪好像不理会。麦苗与果树下,雪做自己的梦了。夜里出去,再冷也欢喜,这天气总胜过干冷,有雪就不会让枯燥的冬得逞。雪夜转深山,不觉天明。人都说黎明最酷寒,没觉得。临近溪边的草房里那只公鸡长啼一起,宣告昼夜分界了。
凌寒上路,行进驱冷,收获浑身暖。不像先前衣单,冷气入骨,一冬颤抖不敢出门。也打破了故秋之味,虽然风飒飒肃肃,但屋有余粮有存煤,哪还怕你扫尽一山浮气?倒是天冷心静不饥不寒,或走路思考,或访友问道,或牧羊驱鸟,都是能大振心情的事情了。
我有火炉,不放小资的暖巢,专在后山的小屋。烤红薯的香气弥散,冲了几十米外的梅树去。鸡子跳到麦秸垛上,自己刨出窝下蛋,日日见新鲜。偶读好文,击节任性,长啸低吟时,看见苍然的松柏,知道冬深岁寒。这时节,人间多有独处的人,少了嚷嚷之音了。
这是我的岁月,不觉间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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