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隙碎笔

从未如此怀念过双脚走路的日子！今天是脚骨折第45天。

突然想到了史铁生老师的散文集《病隙碎笔》，对于此阶段的我来说，甚是应景。所以，我也打算照葫芦画瓢来篇低配版的，也算是有感而发吧。

或许，人生有太多的“第一次”总会让人铭记，人生第一次骨折当然不会例外，只是骨折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有人想来第二次吧。

篮球是项激烈的运动，自从第一次接触它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项运动，一喜欢就是二十多年，尽管它经常令我遍体鳞伤，但热爱却丝毫不减。

这种热爱的持久性，甚至超过了爱情。如果这句话被她看到，我不知道自己的耳朵还能不能保住。对此我也会心生愧疚，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再热烈的爱情，都会在激情退去之后归于平淡，平淡本就是爱情的常态。我现在不会再羡慕那种轰轰烈烈如胶似漆的爱情，因为那样的阶段我曾经也有过。一切终将归于平淡，我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你把球稳稳地投入篮筐的那一刻，那种成就感就好比写作时，你左思右想，终于找到了一个词语或句子，精准地表达了你的内心所想，那种舒爽和快感很难用文字表达。

打篮球受点皮外伤乃是家常便饭，只是不曾想到，这次受伤会如此严重。

在一次跳投命中时，还没来得及享受进球的愉悦感，就被一种无法忍受的剧痛由脚底贯穿全身。

跳投下落过程中，我的右脚踩到了防守人的脚背上崴了一下，我以为和以前一样只是个小扭伤，想着扛个把星期也就过去了。可这次实在是扛不住了，去医院一检查，确诊为跟骨骨折。

得知骨折后，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半年以上都不能打球了，想想挺真是太煎熬了，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冷静下来一想，除了接受亦无他法，只求早日康复咯。全当是体验了一把残障人士的日常生活，同时也能警示自己今后更加珍视健康。

今天一早，有种莫名的兴奋，好像开盲盒的感觉，因为今天要去医院拍片复查了，医生说，骨折一般情况六到八周就可以拆石膏了。

六周才42天，我这都45天了，理论上来讲，应该恢复得更好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

怀着期待的心情，在妻子的陪同下来到医院，拍完片后，我们坐在放射科等侯区，边刷着手机边等结果。我表面很平静，实则内心很煎熬，就像当年在产房外等待妻子产子一样，既紧张又期待。

大约十分钟左右，拍片结果就出来了，妻子接过医生递过来的X光片，在谢过医生后我们拿着片子就往门诊部冲。

准备让门诊的医生看看恢复情况，妻子拿着片子走在前面，我拄着双拐一瘸一拐跟在她身后。

“等等！先把片子给我看看！”我感觉自己一秒都等不下去了，想让妻子给我看看先。

“你看啥看，你能看懂？”妻子停下脚步嘟哝了两句后还是将片子递给了我。

面对她的打趣，咱也不敢回嘴，毕竟这次受伤就已经很辛苦她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全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为此我也是愧疚万分。

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对一个人的愧疚或亏欠越多，会使你更加珍惜这个人。

我不记得原话是不是如此，但意思肯定是没错，我只想说，它正中我的内心。

我接过片子一看，骨折线还是清晰可见，和45天前似乎没有两样，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看来这次拆石膏大概率是无望了，果然，医生看完片子后也印证了我的判断，也算是意料之中。

医生说恢复得比较缓慢，骨痂还没长出来，石膏暂时还不能拆。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拆。”我克制着内心的沮丧问医生。

“这个要根据你的实际复查情况来定。”医生回道。

可此时，我却急切地想要一个明确的回答，即使我明知道这不可能有明确的时间，恢复周期都是因人而异的。理论上讲，年纪越小恢复得越快。

只是我脸皮比较厚，内心一直认为自己还是个年轻人，可身体不会撒谎。

“像我这种恢复速度如此缓慢的病人多吗？”我不甘心，继续向医生追问道。

“肯定有啊，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回去好好休养吧！如果过早下地走路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医生说。

明明医生说过：一般情况下六到八周可以拆石膏。但我却只看到了“六周”，完全无视了上限值“八周”，甚至还有个前提是：“一般情况下”。

突然发现这是个很有趣的心理现象，对于好的事物，我们往往都只喜欢看上限值，而不好的事情都会选择性看下限值。

这让我联想到路边的卖房广告，又或是商超里的促销牌，单价后面往往都会跟个“起”字，如6888元起、三折起，“起”字前面的数字也就是下限值。

而那个“起”字往往总是小得可怜，即便是字体大小正常，当你第一眼望去时，也常会将它忽略掉。

很显然，让人掏钱肯定算不上什么好事，消费者的心理可谓是被商家死死拿捏。

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从来都没有如此羡慕过双脚走路的人，曾经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当时感觉是那么平常的一件事，也只是在失去了之后才觉得可贵，哎，此刻甚是怀念。

除了心理上的焦虑和生活自理度的下降，没想到拄拐杖走路竟是如此累的一件事情，或许是因为我还只是个“新手”吧！

在家时，我甚至宁愿单脚跛跳，都不愿拄拐走路，因为拄着手特疼。以致于，我本想拄拐去球场看球解解馋，现在这个念头也打消了。

有时在想，那些终生拄拐行走的人，他们的日常生活该有多么艰难啊！不免对他们产生由衷地敬佩，甚至还有些人连拄拐的机会都没有，比如铁生老师。

相比于史铁生老师，我要幸运得太多，它二十一岁之后的人生就与轮椅相伴，后半生又因肾病长期靠透析才能续命。毫无疑问，他的一生是苦难与不幸的，但在他的文字中，却处处透露着乐观与温暖的力量。他用残缺的身体扶轮问路，体察生命的幽暗与广远，说出了丰腴而健全的思想，照亮着人们日益晦暗的内心。

他并没有以书写苦难博取同情，也不以身残志坚来教育他人，甚至常将自己的不幸以幽默的方式拿来调侃，这是何等豁达的灵魂啊！不禁让人赞叹，铁生，果真是铁一样的人生！

而反观自己，自脚骨折之后，除了去医院复查，我几乎不出门，一是懒得动；二是因为害怕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哎，真是感到惭愧。

庆幸的是，公司同意让我居家办公，因此工作方面几乎是不受影响的。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倘若真请病假，至少得两个月，在家无所事事的日子，那将是另一种煎熬。

不请病假主要也有两点考虑：第一，手上的几个项目重要程度很高，中途转交给其他人做的话，易出现纰漏；第二，怕自己太久不在公司，自己的位置会被他人所替代。

坦白讲，还是更担心后者一些，毕竟在经济下行时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对于一个有家的男人来说。

所以，早日康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