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种东西是人们容易混淆的——抑郁、悲伤、难过。
——题记
走在喧闹的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很吵!好烦!!我把帽沿又压低了几分,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上楼、开门,进屋后迅速锁门,拉上窗帘,意图隔绝外界的一切。我搂着大型史迪仔玩偶,窝在沙发最里面的角落里,狭窄昏暗的房间让我稍微平和了些,使劲鼓起很大的勇气,决定坦然面对自己。我从包里翻出那团皱巴巴的诊断证明书,当目光触及到诊断结果——重度抑郁症这5个字,手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鼻头很酸,眼泪渐渐打湿了手里的诊断书。这是大学毕业第二年的某天,我被确诊为抑郁症,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暖和,但内心极其恐慌,走出医院时,还愤愤不平的嘟囔着,这种大医院就是这样,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心里有病、脑子也有病。
抑郁无声无息地找上我,慢慢的纠缠着我。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很小的一点小事,可以是一句同事无意间调侃自己的俏皮话,可以是午餐没有吃到自己喜爱的黄瓜段虾仁,可以是走路不小心被别人碰一下,甚至听到邻居家的狗叫声也会焦虑起来。我试着自我安慰,大不了只是糟糕的一天罢了,每个人在生活中的某个阶段,心情都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低落与无奈,这些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解。我开始尝试忽略它们,无视它们,不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里进行自我挣扎。但是,情况并不是我想像的那般容易,我突然发现自己几乎对所有的事情失去了兴趣,包括我最喜欢的逛街购物,我甚至不愿意看到这些事情,我对此头疼恶心,偶尔会发烧,我依旧没打算把它放在心上,继续自我宽慰,这也许只是一场小型的普通感冒吧,我始终被困在这种不可名状的焦虑里面。
渐渐地,我开始整夜失眠,即便如此,第二天我还是习惯性带上伪装面具,和其他人一起上下班,同事们只是诧异我浓重的熊猫眼、无精打采的目光以及跟不上节奏的慢半拍反应,那时的我还时不时假装开心的说笑,当然,我挣扎着演出的这些戏,消耗着我大量的精力,我能清楚的感知到生命的活力正一点一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我开始越陷越深,在某个午夜,自己突然醒来,歇斯底里、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耳边有一个绝望的声音尖叫着:你无能,你怯懦,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毫无任何意义…对于这个念头,我第一次产生了愉快的感觉,我认为死亡并不可怕,是一件极美妙的事情,自己终于找到解脱的好办法了,随即我又震惊于自己竟然有这样荒唐的想法。我犹豫了几天,打算把自己的困扰向家人和盘托出,可惜他们对此也是知之甚少,爸爸惊讶于我的抗压能力太脆弱,一点小事儿都扛不起来,妈妈只顾着在一旁喋喋不休,催促着我赶快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并开始了所谓“结婚生子才是一个女人最终归宿”的长篇大论。那一刻,我承认我的情绪失控了,我一脚踹翻客厅的茶几,在父母不可思议的注视下,瓶瓶罐罐碎了一地,我摔门离去。
我开始逃离身边的好友家人,甚至想要完完全全把他们赶出我的生活圈,所有的快乐消失了,那些曾经带来满足感的事情原来竟是毫无意义的,连最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困难起来,到了该吃饭的时候,我烦躁的想着,我需要把食物拿出来,放在盘子上,需要切,需要嚼,需要咽,这令我痛苦起来。我明明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是畸形扭曲的,想要把曾经的自己找回来,想要让这一切回到正轨,鼓励自己走出去,然而这个积极的想法转瞬即逝,我被一个堕落的怪圈囚禁着;我明明不信鬼神,却偏偏能在寂静的黑夜里,清楚地听到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对我大呼小叫;我明明性格急躁,做事风风火火,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生活在一个慢动作世界里,日子也变得模糊不清、难以分辨,看到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有朦胧的人影在来回踱步。我深深体会着这种绝望又荒谬的感觉,四周只剩下白色的噪音,窒息的沉重感,虽然自己会内疚那些所做过或没做过的事情,但也仍然会继续逃离着、继续破坏着所有亲密关系,直到鲜血顺着指尖流淌到地板上,痛觉才能使我如释重担的哭出来……我的生命出现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我永远不会快乐起来了。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是挺介意自己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即便我知道它不同于精神病,我还是怕看到他人异样的眼光,怕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怕承受背后的指指点点,有时候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让我战栗、愤怒。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不愿意伤害疼爱我的父母,我要学会跟生病的自己和解,即便我走在人群里还是会禁不住的瑟瑟发抖,内心极其抗拒走出来,我也要坚持在这一片黑暗里,种出属于自己的小太阳,最后,我喜欢自己手腕上那条酷酷的伤疤,它一定会成为我日后走向光明的勋章!
后记
我的好朋友被抑郁症缠上了,可是当她意识到自己越陷越深时,没有坚持下来,反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求得所谓的“自由”,我一直深深自责本人的无能,在她最痛苦的日子里,没有成为拯救她的那束光。在这里以第一人称来讲述她的经历,还自以为是的给了一个Happy Ending,希望更多人了解到抑郁,正常对待抑郁症患者,正如那句话,抑郁症是爱的附属品,他们的心藏在泥土里,爱会让他们重新迎来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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