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写这些社会事件的时候,我都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仿佛我落在键盘上的手指才是真正害了他们的主谋元凶。
——写在开头
我深深地为自己感到不幸。
因为我自小便是在许许多多的儒家糟粕的熏染中长大的。
譬如这些糟粕中有这么一条:“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
我深感这简直是一句屁话。
不说别的,就拿上个月底发生在丹东的那件事作为谈资吧。
疫情防控期间,一位九旬老人患小肠疝气外出取药,因无法证明病况被拦在社区门口,无奈只得解裤自证,不慎之下裤子滑落,社区遂报警,称其“耍流氓”。
随后老人被公安带走,回来时身上有明显伤痕。家属随即向公安讨要执法记录仪,民警表示记录仪上只有老人大闹的记录,没有老人被打的记录。
当天半夜,老人吊死在社区门口。
这一件事情,我分作了三个部分陈述。一部分是社区,一部分是公安,最后一部分是老人的死。
而从理论概率的层面来说,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有直接的因果关系,第一部分、第二部分同第三部分则不一定有那么直接的因果关系。
也就是说,社区报警,从而致使公安把人铐走,是不争的事实;而老人的死是否和社区以及公安里的遭遇有关,还有待商榷。
——说不定,他是因为自己年逾九旬却还对社区的看守人员动了色心,从而感到无地自容才想要换个世界生活呢?要不然,社区报警的理由何以会是“耍流氓”呢?
——说不定,他是因为在公安机关大闹,被民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终于觉悟自己倚老卖老的行为是弥天大罪,所以才往自己脸上重重地来了两巴掌,又觉得这样做不足以消除罪恶所以才以死谢罪呢?要不然,执法记录仪上何以只有他大闹公安的记录呢?
——如果以上的猜测也能成为事实,自然就不难看出古人也有可能在欺骗我们。谁说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和“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才能够让天下在掌中随意运转呢?
只要脸足够厚、心足够黑、手段足够高明——甚至不需要手段高明,只要权力足够大——也就是有足够多的人能听你的话去办事,以及有足够多的人因为不听你的话而闭嘴——那你依然可以把这个天下囚在掌中任意玩弄。
所以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显然是一句屁话,我真为自己被包括这句屁话在内的儒家糟粕熏了这么多年乃至于熏出来了满身的恶臭而感到深深的罪恶。
正文写到最后忽记起另一件事。倘未记岔的话,入了大学之后,我写的第一篇涉及到地域的杂文应该是«大连有少年»,里面讲的是一个少年,性侵少女未遂,暴起杀人,最后被奉公执法的市公安依法收容教养的传奇故事故事——哦,辽宁可真是一个尊老爱幼的风水宝地。
后记:
我向来以为中国地方的官吏是世界上最聪明最懂变通的一个群体,无论上方颁布的政令如何严密(当然也未必有多严密),他们总能把事情往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办好。譬如上面号召大家把权力关进笼子里,他们便开始抖擞聪明,一齐朝着把权利关进笼子里努力了——嘴脸一如计划生育时的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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