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早睡早起的意愿越发强烈,一方面想要日渐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另一方面,是想要用尽全力抓住有限时间,所以,睡觉这件事情于我来说,在生活中所占比重日益减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距离上次早起的日子有多远了,我在记忆中并没有快速搜寻出来,然而脑海里却浮现了陆穿着一件灰色衬衣抱着一束鲜花的模样。
那是09年的初秋,快要接近中秋节的日期,我们几个大学同学去超市买了一床四件套和月饼,准备送给阿姨。这位阿姨是在不久之前从十二楼纵身一跃飞向天堂的龙同学母亲,在当时,我们心疼且喜爱这位母亲。
鲜花是在重庆市区买好的,陆同学拿着鲜花小心翼翼的穿梭在人潮涌动的绿皮火车车厢,四个人两两面对着在窗边坐下,各自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沉浸在自我世界。
那个时候,二十出头的我们,扬起一张稚嫩的脸,有着一双故作深沉的眼睛,头脑里装满不谙世事,手握着迷茫的未来。
然后,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时候,通常是眼带抑郁,沉默不语。
就在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突然肚子一阵痉挛,全身无力,冷汗也跑出来凑热闹,心里有涌起一股恶心感,我赶紧支撑起来跑进厕所,不一会儿,开始上吐下泻,脸被汗水浸湿,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受。
我的心里开始嘀咕起来,不会是怀孕了吧,不可能,还没达到那个条件,不至于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孕吐,也太特么难受了,我应该是肠胃炎吧,五年前跟母亲一起去成都游玩,回来后两个人一起在路边难受,被小区保安送去医院的经历永生难忘,对,应该是肠胃炎犯了,顿时又想起范晓萱的一张照片,犯肠胃炎的她躺在沙发上,其他人正在饭桌上大快朵颐,肚子继续撕裂着痛,喉咙也随着身体反应继续呕着,身上的汗随冷热交替着,我坐在马桶上,头低着,一些头发触摸着垃圾桶边缘,我用右手将头发压在耳后,左手支撑着身体靠在墙上,难受。
我思量着要不要给母亲打电话,打吧,时间好像太早,不忍打扰,不打吧,身体难受,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场景,一个人生活的我,身边无依无靠,若是成长于此情景中,我该如何面临此刻的困境,虽然此刻的我家里,还有两个人的存在,可是我并没有想要叫醒他们的冲动,毕竟这点疼痛不算什么。
脑海里又穿插着前不久唐告诉我的一件事情,我爸在酒桌上告诉他为何要把我从重庆催回老家,那是因为我生病时没人照顾。
好了,我试着将身子慢慢直起来,疼痛依旧继续着,摸索着用手去按住肚子,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位置,我想,看来身体还是需要药物才能快速恢复吧,于是,我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左手像是缺钙的孩子一样,摇摇晃晃,按下号码,我妈在三声铃响后,接了电话,此刻的时间已是接近早上七点,从她的声音可以听出应该刚醒不久,显然我妈清醒又理智的对我询问了一番,然后得出了吃四颗健胃消食片的结论,挂完电话,疼痛好像消失了一些,但还是不能从马桶上起来,于是打电话叫隔壁房间的唐帮我拿了四颗健胃消食片。
吃完,一阵困意袭来,我努力站起来,顺便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果然一张苍白的脸,跟大多数生病的人脸色一样,赶紧的坐回火炉旁边,驱赶全身的寒气,然后在开水里加了一点盐,灌进肚子,然后,疼痛感竟然神奇般的消失不见了。
这时,天微微亮。
又回到刚刚的思绪,四个人找到正确的座位对号入座,拿出各自的MP3沉浸在自我世界,火车将我们带去涪陵,随便找了一家附近旅店入住,房间是红色的格子布,灯光是暖色调,我记得在这灯光下,陆穿着一件灰色衬衣抱着一束鲜花,我帮她拍下了这张照。
墓地的空气是新鲜的,沁入心脾,在墓地里的人,思绪却是一律的沉重不堪。
龙的墓碑是由一朵朵玫瑰组成,样式算是当下最时髦的款,听说陵园的负责人还将她作为玫瑰墓碑的代言人,用来宣传,我当下就觉得商人果然心狠手辣,就连灵魂都要利用。
龙,我班班花,也有人将她说成校花,人美心善,典型的外表阳光内心抑郁的女生,她内心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敏感小女孩,外表却是阳光爱笑开朗的大女生。
成绩优异,人缘颇好,长相甜美,家境不错,男友高大帅气,性格古灵精怪,自带女主角光环,走到哪里都会吸引眼球,魅力指数五颗星。
喜欢看书,爱好写字,文笔自然,热衷博客,情绪捉摸不定,内心丰富多彩,一股清新文艺范,灵魂世界纯粹干净,内涵指数五颗星。
就是这样一个浑身上下、由内到外散发浓烈魅力的女生,将平凡的我当做大学最要好的朋友。
她时常笑着问我,毛毛,我是不是你大学最好的朋友,或者你大学最好的朋友是谁?我每次都笑着不说话,或者支支吾吾的说,你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毕竟当时的我,身边时常围绕着大概六七个打成一片的同学。
她是第一个给我涂脚趾甲的人,我当时觉得自己的脚长得非常难看,而且汗脚气味又难闻,她竟然不嫌弃我的脚又丑又臭,自作主张的帮我涂上了绿色的指甲油,一边涂还一边说,就是因为脚很丑,所以才要涂上指甲油让它显得好看。
她是第一个说我温暖的人,就在当时我觉得自己自私又坏脾气的时候。
她是第一个在我手上画画的人,也是第一个在上课睡觉时牵着我的手,我再怎么使劲掰也掰不开的人。
回忆的画面充满美好,现实的世界却是一片苍茫。
她离开我们的时间接近七年,在这第七个年头,我偶尔间忆起她离开这件事情,却异常平静。
我不知道,岁月不停地走,时间不停地流,脚步不停地动,记忆里的美好画面是否会被淹没。
我不知道,遥远的她所在的世界是否存在着伤害和疼痛。
我不知道,她的朋友们现在还会不会偶尔记起青葱岁月里一起奔跑的操场,吃过的食堂,流过的汗水。
我不知道,如果当初我停在半空的手指如果拨通了那个电话,结局会怎样。
不知道,一切都未知,就像一阵风刮过来,却看不到形状。
而我仅知道,因为她的短暂停留,我的生命似乎鲜活了。
我从未住过十二楼,也从来不知道从十二楼阳台上看出去的风景是否诱人。
只怪风太轻,无法接住坠落凡间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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