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被苍茫云海包围的高山上,一位衣袂飘决的仙人跳入了轮回。
这个人是凌空隐,字现。他乃是上古精灵鱼出身,经过刻苦、隐秘的修行,终于飞升,位列仙班。可是他虽然灵力强大,在仙界却不受重视,因此心间每每感到落寞孤寂之苦。
一日在仙界集会上,偶遇昔日好友,晋文。二人谈及各自现状。晋文劝道:“凌现兄何不去那人世间寻些信徒,也好增些烟火,提升自己地位。现兄飞升实属不易,万不可就此放弃向上晋升的机会。想那各家仙班,大多是凡人出身,而现兄一开始就是精灵之身,起点如此之高。自不该看他们这般凡夫俗子出身的神仙的眼色。”
凌空隐还算淡泊,自是不会想着去凡间寻信徒。只是在这仙界呆着顿觉岁月漫长,无人解闷。且去那人间寻些小友相伴,说不定还可以寻到合适的坐骑,招些有资质的门人。顺便体验下人间烟火,也是妙事。“晋兄所言极是。”
凌空隐欲下凡,想着仙界有规定,仙人不经天帝允许是不得随意下凡的。于是他四处找各位仙家的门徒,坐下弟子等打听近来可否有差事,可以下凡间走一遭的。恰巧雷神要去东海行雨,而自己颇会些挪移水的功夫,或可帮助雷神。
凌空隐至天帝处,道:“天帝日安,下神至天界已有些时日,未有任何缘由至人间、灵界走一遭,今知雷神正欲去东海行雨。下神稍有些挪水之本领,虽帮不上大忙,但愿求时以展本领,也可去那人间看一遭,望天帝准许。”
天帝道:“凌空隐,你此番也是有自己的遭遇之处。我准你与雷神同去东海,且可在人间逗留三年,自寻机缘。不过,你切记住一件事,名声乃身外之物,不可争强好胜。自可保你此去无虞。”
凌空隐踯躅半天,刚想开口问自己有何际遇,如何避免之具体事项。
天帝挥了挥袖子,“你且去吧。”
灵空隐作揖,转身离去。
与雷神至东海,凌空隐吸入东海之水,去干旱之地。因念及与其让雷神用闪电祝自己把水劈开散落为雨慢慢降下,不若自己直接到那干旱的庄稼地里把水喷下,如此神速不说,还可省去农民灌溉之力。
如此想着,凌空隐直接把从东海吸来的水喷洒于干旱之地。雷神随后至,见状忙阻止道:“不可,东海的水是海水,海水中含有盐分,直接洒下会使庄家坏掉不说,还会使土地形成盐碱地,时间久了,有可能成为沙滩。不可不可。待你把水喷入天空,我以雷击之,使水蒸腾变为淡水,消其盐分方可降下。如此便如雨一般,岂不妙哉。”
凌空隐以手抚额:“幸好雷兄提醒,不然定当失误,还是雷神兄经验多。”
雷神道:“无妨,凌现兄不必自责,还好降下的水不多。如此干旱之年,天空云层稀薄,无大块云朵,若我独自解此地干旱,可要费不少功夫,必得寻龙王帮忙,如今你来了,我自是不必去龙王那走一遭了。凌空兄这挪水之功夫真是堪比龙王了。必是在修行上下了不少功夫。”
凌空隐被如此夸了一通,心中暗喜。果然空有本事是不行的,只有展示出来,方才能让他人重视。“雷兄过奖了。”
凌空隐把腹中所携之水喷入天空,雷神以锤相击,满天的水流化作瓢泼大雨降入干涸的土地上。凌空隐仿佛看到人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心里为自己做了这么件大好事而默默开心,助人为乐永是没有错的,确是乐事一件啊!
行罢雨,雷神自回天界复命。凌空隐乃与雷神辞别,自去那烟柳繁华巷,温柔富贵乡的好去处。
凌空隐来到梁国最繁华的城市扶桑,想着大隐隐于市,无论自己去寻找机缘,还是隐修都是一个不错的值得选择的地方。可身处闹市,遇到的一个大问题自是何处落脚,神仙之身不必担心进食的问题。他在街上悠闲地踱步,寻些赚钱的良机。
转过几个街道,忽见街心有一伙杂耍的人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徒手劈砖等技能。凌空隐忽生一计,便要加入他们。他走近杂耍队,对着刚刚踩完高跷的姑娘行了礼。说道,“姑娘,小生凌空隐,今下凡······山寻门路,自幼跟着师父修行,颇会些本领,可否让在下展示一番,如若满意只要收留下小生,有个落脚处便可。”
那姑娘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汉子,不,白面书生,哪里像杂耍的,去去,切不可在此捣乱,争地盘就更不可了。”
凌空隐见场上两个大汉正在打斗,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拿着铁锤,一个大汉拿着狼牙棒。兵器发出铿铿锵锵的声音,时而还夸张地冒着火花。凌空隐见状,身形似鱼般灵活地游到两人身边,伸出两手,轻轻一弹,两人的兵器哗地落地。
二人皆对着凌空隐怒目圆睁。
凌空隐道,“在下不才,要来踢馆子,如若你们输了,就得让我加入。”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勃然大怒道,“哪里来的毛人,这里又不是道馆,踢得劳什子的馆子。怎么,就凭你这个身板也敢来抢地盘。”
凌空隐真是怀疑自己的话是他们的耳旁风,自己明明说的是加入他们。“这位兄台,你误会了,我是想和你们一起表演,你且看我露两手。如果表演的好呢?你们再考虑要不要接受我。如果表演的不好,嗯,没有这种事。”
络腮胡子去找那姑娘商量,只见姑娘勉强得点了点头。
络腮胡子过来道,“你想表演什么,快点的,要是观众都走了,我可饶不了你。”
凌空隐笑了笑。只见他抱拳对着观众道,“各位兄台们,今番给你们表演一个隐身术,你们可瞧好了,倒是看看谁能找到我。”说罢,凌空隐捏了灵诀,发现不管用了。在场的观众见他略有慌张都指指点点,就差朝台上扔臭鸡蛋了。有的观众还骂骂咧咧地走开了。那姑娘和几个杂耍队的大汉都要上来围殴他了。
凌空隐嘴角得意地上扬,捏了仙诀,忽得隐去了身形。撸起袖子的大汉登时愣住,观众们也惊呆了。纷纷猜测那人何处去了。凌空隐呵呵地笑着,享受着人们惊呆的样子。
可是,接下来出现的一幕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本以为人们会饶有兴趣地来找他的。吊轨的是,所有人仓皇失措,四散逃开。口中喊道,“妖怪啊!有妖怪!会隐身的妖怪啊!”
只有一个人停在了原地。那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周身散发的魔气显示出她不是凡人。
凌空隐现形了。“古天姑娘如何在此?”
古天笑道:“下凡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忘了你送我的钓青丝,我可以知道你的方位的。飞升了,把我们这些老友都忘记了。”
凌空隐略顿了顿:“以古天姑娘的修为,想必没有什么能阻挡着你。”
古天见他与自己说话甚是客气,脸上略微漏出不满的痕迹。很快又代之以微笑,“空隐哥哥与古天生疏了呢?”
凌空隐冷冷道,“古天姑娘,魔与神自古势不两立,你我本不同道,何谈生疏。”
古天微怒:“你觉得自己的精灵身是比人类更高贵是吗?如果你们精灵真那么厉害,怎么在魔灵大战还没开始自己人先打起来了。别假惺惺的装什么仁义君子了,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就过去那件事来说,我们魔族比你们灵族可是团结得多了。”
凌空隐轻蔑地笑了笑,“可你们残害多少人类,自己数得过来吗?拿你那个恶魔哥哥来说,他为了自己魔力的提升一夜之间屠了整整一个村子的人啊。这样的事你们做了多少啊。”
古天略有伤感道,“你非要把他和我相提并论吗?我们的娘亲都不是一个人,我敢拍着良心说,我从来没有做任何一件伤害人类的事。在对待人类的观念上,我与你是有着相同的理念的。”
凌空隐似是打定主意不再原谅她,行了礼便要转身离去。
古天伤心地闭上眼睛。她道,“我们之间的过去你能够忘掉吗?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就要全部抹杀了吗?这么不负责任的仙家还真是头一次见。”
凌空隐定住了脚步,往事一一掠上心头。
古天走上来,从背后抱住他。“你说过,除非我手里的钓青丝断了,否则我们之间的情份是不会断的,你依然爱着我。”
凌空隐的嘴角抽痛了一下,抖了抖肩膀。古天的手拿开了。“古天,我是曾经爱过你,可是自我灵族几乎灭族后,我与你之间的爱再深也随之消失了。”
古天道:“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凌空隐道,“我乃修行之人,不易再动凡心,姑娘请自重。”
古天绕到凌空隐对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已经不爱我了。”
凌空隐的眼睛飘忽着,不敢看着古天。他的脑中一遍遍回顾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他们的初次见面,他们在月下相会,他们共同游山玩水,除妖降鬼驱邪。
古天见他的喉咙动了动,抱住他的身子。“别离开我,我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的不是吗?你知道,我没有做过伤害你们族人的事,更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
凌空隐动情了,他做的钓青丝使用的材料便是相爱之人的头发加入爱人之间的心有灵犀的情丝制成。情丝断则青丝断,反之亦然。如今二人手中的乾坤袋里依然放着当初留下的钓青丝。只是凌空隐的藏起来,并不外露,而古天的则明晃晃地挂在腰间。
古天似是知道他想什么似的,拿出自己的乾坤袋,“这里放着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钓青丝,放在一个竹草编成的小娃娃中,你还记得吗?我还在里面注入魔力,使它能够永远不坏。因为它代表着我们之间的爱情,只要它还在,我们之间的爱情就在。”
凌空隐哼了一声,表面上似是表达对古天的不满,实则竟是对古天的话语大失所望。“什么?寄托在一件会消失的物件上的爱情就不会消失吗?只要它坏了我们之间的爱情就会消失了?”
古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你,还说不爱我。明明在乎我的。空隐哥哥,请你正确地表达自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如果你不爱我了,钓青丝会告诉我的,那时候我就会离开你了。”
凌空隐又笑了:“你不爱我了,断情丝也会断。只要两人中有一人变心,他都会断掉的。我是爱着你,可我宁愿已经不爱你了。古天姑娘你也早早放下执念,不要自寻烦恼。”说罢,凌空隐捏了仙诀隐去身形,兀自来到一处道台中。
凌空隐回忆起深压于心中的往事,苦闷与愤恨统统涌入心头。他放弃了想在闹市中寻生计的想法,转而在道台里清修。虽然只要古天不放弃寻找自己,那么钓青丝的存在就会一直带着她寻找到自己,但是能躲得一时是一时。对于凌空隐来说,已经决定的事情想要改变是十分困难的,他的心哪怕痛如刀绞他依然十分决绝地离开了古天,一如曾经对她做过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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