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马
依然是这个点,永远不变的时间点,挂在木床对面的墙壁上的石英钟,时针和分针笔直的连成一竖,我用手掌轻轻的搓了搓脸颊,戆头戆脑的打了个欠伸,用一记懒洋洋的姿势,穿上了脚下这双熟识的黑色洞洞鞋,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径直走向了盥洗室。
天空的颜色很美,美的惊奇,单薄的身躯,如同此刻清新的空气一样的轻薄,恍惚的意识,犹如与肉体分离后的幽灵,全然不知接下来将要做甚么。此时,我仍然乜斜着睡眼,持续着一种“飘忽不定”的状态,既而以僵硬的机械式的动作,旋转着这双干涩又木讷的眼眸,表情的变化,自然就谈不上有多优雅,满脸都被这暗淡无光的神情给掩盖,毫无生趣可言。
顿时,兀立在洗脸池前的形骸,被贴在墙上的圆形镜给愕然,程度近乎于惊叹不已。镜中所映射出的外貌与轮廓,着实与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不相上下,胡子拉碴,蓬头垢面,一种不修边幅的厌世状,连同此刻耷拉着的脑袋一样的令人感到不快,弥漫出的陌生状,让我都有些不忍直视,疑惑般的全力回想着昨夜的情景,究竟发生了何事,让清晨的身躯如此颓废,嗟叹!
我用右手手背,向上顶开水龙头,一径的掬水往脸上扑来,假借着冰凉的自来水,让迷蒙的神经能即刻变得清醒,想必这也是一种无意识的习惯性动作,只是觉着该这么做,也应这么做,才能显得自己还处于正常状态,仔细想想又觉着太过空乏,并无多少裨益。况且,我依然还是墨守着这番愣怔,忘却了周圈的一切,似乎连时间的转动,都有些不以为然的蔑视。
公允的说,此刻的思绪里,仿佛唯有迷迷糊糊的抽象感,还能让自己觉着心跳的噗通声,竟能如此的清晰明朗。登时,本想着张口哼上几句小曲儿,却发觉嗓子眼里,透着一股喑哑的感觉,同臆想中的画面判若两人。巨大的变化,同样容易给人带来巨大的期许,左右权衡的好坏之间,似乎唯一能让我感到欣慰的,还属此刻持续的沉默,替代了这种不知所措的思索,占据着我的大脑,让思维空间的重量,塞满目下的这段意识里的空白。
倏然间,窗外的不远处,连连传来几声轰隆轰隆的响声,想必又是那台熟悉的自动清洁车,仍在不知疲倦的移动着如同公交路线一样的来来回回,它低着头,兢兢业业的吸扫着隔夜飘坠下的树叶,旋即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此外,车顶左侧上的警示灯,依然不止的转着圆圈,忽闪忽闪的亮着品红色的微光,驾驶座上的司机,嘴角边上正叼着一根只剩下烟蒂的香烟,以空乏的眼神,直直的望向前方,从黎明到黄昏,就这样按部就班的移动着、工作着、谛视着。
眼下的情形,仿佛让内心看到了自己,那副熟识的不能再熟悉的陌生的脸,居然同我此刻的神情如出一辙,我读出了他的无助,也看出了我的无奈,似乎这一切看似平淡,却在目下的不经意间,变得如此的无奇,如空气一般的遁迹潜形。
河马先生,书于黎明时分
2020.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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