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乡村老师
记得我上学前班的时候,村里还没有正式的学校,小学是在农场的几间旧房子里上课,老师是县教育局安排的,都是外地来的。
而学前班的老师是村长家的大儿媳妇,他家也是我们村为数不多的几家最先盖新房的人家之一,因为他家院子大,有空房间,就暂时做了我们的教室。
学前班老师到底教了我们什么早就忘记了,她好像也不教我们什么,就是看住我们自己玩,然后她坐在那里织毛衣,关于上课,印象深刻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事,当时我的同桌也是一个女孩子,很刁的一个女孩子,一上课就要对我扭扭掐掐的,然后我们俩个就打起来,最后就是一起被罚到教室外面面壁思过,被罚站她还不消停,还要动手胡搅蛮缠,我想想跟她掐架好像没啥好处,就故意大喊大叫让老师以为她把我打多疼,然后老师出来就骂她一顿,让我回去了,她继续罚站。
当时觉得我们老师还是挺讲理的,而且让我回去的时候对我很温柔。后来在我人生成长的历程中不断被提醒:“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有时候善意和温柔不一定会留给公正,但一定会给表面的弱者或者第一个打报告的人。
自己那么小的时候会做的事情,越长大却反而越不熟练,竟致后来完全做不出来了,这大概就是我后来在社会上吃亏的原因吧。
学前班的厕所因为是老师家的家庭厕所,不分男女的,所以那个时候下课铃声一响,就会出现抢厕所的火爆场面,当时的小孩子稍微有点羞耻心,但并不太在意,所谓的抢厕所就是看男生先跑进去还是女生先跑进去,先进去的一方会一边上厕所一边对着另一方喊:“羞,羞!”
这样的时光大概持续了两年,新校园盖好了,我们搬到了红砖蓝瓦的新教室!我也很快升一年级了。
一年级的老师是县城里调过来的杨老师,很年轻很漂亮,一头乌黑的长发拖在腰间,偶尔会编成一根长长的麻花辫,那会儿在教室里上自习的时候,杨老师经常会把洗完头发的水泼在教室的地上,然后整个教室都弥漫着一股洗发水的清香,这股清香似乎就是老师的味道,也是我们心里一个美好的憧憬。
杨老师夏天会穿白色的连衣裙,冬天会穿白色的衣领带有白毛毛的羽绒服,在我们心里就像一个仙女。但是仙女有时候也会发火,而且一旦发火都是会狠揍我们的,记得有一次用板子打一个男同学的脸,第二天脸都黑青了,老师看了大概是很后悔,一直心疼地摸着那个同学的脸。
但是我心里却想,假惺惺,打的时候那么使劲儿。
后来又有一次,一个从外村转来我们村上学的女孩子,耳朵上戴了两个用绣线串起来的珠子做耳环,摇来摇去看起来很特别,但是因为没写完作业,被杨老师一巴掌呼的扯下来散落不见了。
还有一次,我因为每次考我们默写生字都不会,就想了个办法,在课桌上钻了个洞,考的时候把课本放在课桌下面,正好能透过洞偷看到,但是这样干了两次就被杨老师发现了,把我叫到操场上,在太阳底下站了两个小时,站的我头晕脑胀的,我本来已经够羞愧难受的了,没想到她还不解恨,又过来对着我屁股踢一脚,这下可好,也不知为啥我一下子吐了,好像要晕倒的样子,把她吓坏了,赶紧把我抱回教室,给我倒了一杯红糖水。
但是她在我心里的仙女人设已经崩塌了,我还是觉得她假惺惺,压根没领情。
终于有一次因为跟同学争执,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批评我,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在放学全校师生都在校园里排队集合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跟她吵起来了,还骂了她,我也忘了骂的啥了,反正我边骂边哭,感觉自己还挺委屈,骂完了我看她也给气哭了,我也没管,头也不回地回家去了。
但是下午冷静下来就怂了,不好意思再去学校了,后来我妈去学校找她沟通了,回来告诉我没事,还可以去,我死活没脸再去。最后被我妈拖着送去了,我一看,她还不搭理我,我心想,正好,我也不搭理她。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她主动过来问我:“刚刚教的题听懂了没?会做了吗?”
然后我们就和好了,这事算是过去了,后来想起来还是挺尴尬的。
又过了一年,杨老师结婚了,生小孩去了,就不再教我们了,我也没有再见过她。
然后我们的新老师是个男的,姓田,这个田老师大概三十多岁,脸圆圆的,眼睛特别小,但总是笑眯眯的,他经常会带我们去户外玩耍,尤其是夏天的午后,我们基本都不上课,一般都是去树林子里做游戏。
按理说这个老师还是挺受欢迎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却有一些不好的留言渐渐传了出来,说什么他对女生好像有亲亲搂搂抱抱,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锁定了具体的女生对象,后来却越传越多,被他“染手”过的女生也越来越多,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确实会经常叫一些同学单独去他的办公室,那时候他的办公室也就是他住的地方,经常会把窗帘拉上。
有一次下午上学,我去的早,同学们都还没到,田老师的办公室窗帘拉的很严,大概他午休还没起来,我就在教室外面等,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同学来了,大家叽叽喳喳的,田老师可能被我们吵醒了,出来看了一下,然后他指着我说:“你进来。”
然后我就跟着他进了办公室,窗帘还没有拉开,在坐到炕上,两条腿还耷拉在炕沿上,我站在他前面,他说:“你过来,靠近一点呀!”我心想,完了,看来传言是真的了。不过,我也不害怕,我心想着,他要是敢怎么怎么样,我就大喊大叫,然后逃走(当时年纪小,想的挺简单,但是也很勇敢)。
然后我就朝前走了两步,他双手握住我的手,把我拽到他跟前,然后就那样握着我的手东扯西扯说些有的没的,我心里盘算着怎么揭露他的真面目。
然后,他什么也没做,外面的同学越来越多,他就说:“好了,你出去了,要上课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些传言到底是真是假,反正听说后来田老师离婚了,自己一个人带着个儿子。几年后确实在县城遇见过他,一个人带着儿子,很憔悴,胡子拉碴的。
当时的老师,和现在的老师应该不一样了,不过小孩子的经历不知道在有些地方是不是还有雷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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