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午六点的时候,天还没黑,我正走在回家的小巷中,突然看到了两个拿着刀的孩子正在打架。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寻找避开他们的道路,可是其他可以回家的选项因为不可抗力的存在,变成了一种空想。我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近他们,想从他们偶尔出现的停顿中找到无伤通过的机会。
这两个动刀子的孩子一看就是多年潜心研究的行家,虽然手中挥动的是伤人性命的工具,却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中没有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只有那刀锋碰撞发出来的声音此起彼伏。要是早一点认识他们,说不定我还可以学到一点儿御敌的本事,让自己不再惧怕漆黑的巷道。但是现在这种情形,我觉得还是要尽量远离一点,万一不小心伤到自己,可是要落下一个自讨苦吃的罪名,尽管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站在巷子靠近墙壁的一侧,静静等待他们的中场休息。事情却正向着我不愿意看到的方向滑去。大概是他们从来没有得到一个路人长时间的注意,所以原来白净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些红晕,快速出招接招的姿势也有了一些狼狈。我正在得意自己带来的这渺小成就,在那突然出现的安静里传来了他们二人中高个子的声音,不是我印象里那种充满友好的交流,反而是带着一点这个年纪躲不开的无所畏惧: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生打架啊!”
突然的质问声确实让我一时间有些慌乱,好在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将身上的背包取下,挡在身前后,笑了笑:
“年轻的时候见过,最近看到的少了。而且,”我指了指他们手中正在泛着亮光的大刀,做出一个害怕的表情,“没有见过用它的。”说完,我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稍微远一点的那个男生,他身上的衣服似乎已经屈服,被锋利的刀划开了好几道口,正在向外流着不甘的眼泪。
没有得到高个子男生的回应,我又继续解释,“其实我就是一个过路的,因为一时没有办法避开你们的战场,所以滞留在了这儿,你们先不要动手,给我一个离开的空隙可好?”我看了看作为主要参赛选手的高个子,他原来紧握武器的手终于有了一些松动,而也我急忙拉着自己所有东西从他们身前空出来的狭小缝隙里面逃了过去。
就在我逃离战场十来米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那昏黄的灯光里,我又听到了身后响起来的刀锋碰撞声,想必这一次,没有人再去打搅他们了吧。其实也应该是这样的结果,不然,我看了看远处已经亮起来的灯光,怎么为经济发展做贡献?
2
回到家中,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面本来就看不清任何东西,现在更是连门锁的空都不好找了。在黑暗的楼道中折腾半天,我总算是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安排了解决问题的正确的人。我现在居住的这个屋子确实问题很大,白天的时候不开灯就是黑夜。也不知道当初的建造者为什么会想出这样的建设方案?难道是心里有鬼,见不得光?
我按下了门口灯光的开关,看着眼前这个装饰精美的,只属于我的完美世界,将原来的不满又一次消灭在了萌芽中。
尔虞我诈的社会迫使我每次出门都要经过细心的打扮,用来维持自己一如既往光明的形象。但是在下班回到这儿后,我就没有了那么多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大,在一片吵闹的世界中脱下了身上伪装的衣服,看着镜子里面完全陌生的人人,我还是感到开心,因为他才是原来的我。再想到自己刚刚这一路没有任何破绽的表演,我觉得今年的奥斯卡没有给我颁奖,只会是他们的损失,他们因为偏见错过了一个出色的演员。不过今天也算是收获满满的一天,想着在刚才那条小巷中我一不小心遗留下来的礼物,我就觉得一阵激动。看来晚上又可以为自己加个餐了。
那么接下来我要用那种角色来接待客户?我正在翻箱倒柜寻找适合这个情形的角色,门铃突然响了。
他来得真快,我看着镜子里面一个只属于成熟女性才会选择的装扮,原来不安的心已经放了下来。只要今天自己正常发挥,就可以在自己已经辉煌的业绩上面再添一笔,凑够彻底离开这个激烈竞争的地方。
我也并不是厌倦现在从事的工作,而是因为长期处于工作的紧张氛围中,紧绷的神经让我好几个月彻夜难眠。我也从新闻中看到最近发生在这个小区的失踪案,都是和我差不多身份的人,我要为自己微不足道的未来做打算。那种变成其他人口中主角的滋味,可不好受。
而今天的礼物我要交给谁,这倒是一个让我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我想到了赵主任,他最近一直在纠缠我,想要得到我的身体,可是就凭他比上不足,比下更加不足的条件,是个女孩儿都不会同意的。更何况,我打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他因为离过婚,内心深处有一点儿变态,做事情总会留下破绽,这对我的工作是个拖累。
小钱?他倒是符合我的所有要求,可就是因为家境太好,平常人之间礼节性的往来,他是一点儿也不愿意掌握,也一点儿不关心,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用钱来可以摆平一切。要是早还有其他的选项,我肯定也要将他pass掉,不过现在,听着正在加大力道的敲门声,我叹了口气,就他吧,至少没有后顾之忧。
3
“谁啊?”我站在门口明知故问。
“是我,姐姐,刚才在巷子里面挡道的那个男生。”
我的心里一阵高兴,想不到一向不解风情的武林好汗也有讨人喜欢的时候。防盗锁已经取下,看着站在门口的高个子男生我故作惊讶道:
“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址?”
他将手里的名片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还没看清,他就已经推门进入了我的房间。看来他也是一个老手,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改变原来的流程,他已经自顾自地从冰箱里面取出来一瓶饮料,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坐在沙发上。这让我感到很意外,是我让他过来的,为什么他对这里要比我更熟悉?
我坐在另外一侧的沙发上,正打算说出来我早就背下来的台词,他却已经先我一步:
“就知道你会这么干,云澜。”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孩,他绝对不只是一个孩子这么简单。我的真实名字和做事流程他似乎非常清楚,这是一个糟糕的信号。再加上他在我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障碍的行为,就不得不让我保持着警惕的心理。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没有理我,只是喝着手中的饮料。我向身后退了十来步,在靠近电视柜的地方,摸出来一把刀,它是我最后的依靠。
“不做什么,只不过上面下达了一些任务,需要完成罢了。”他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后,向我摆了摆手,我看到他手腕上面那个蓝色的标志,恍然大悟。
“我又不能帮你……”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门铃又响了。我放下手中的刀,开了门,门口是另外一个男孩,在见到是我后,他似乎有些惊讶。
我脑中警铃大作,正要去拿桌子上面的刀,却发现自己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原来那个高个子男生已经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不敢动,任由他们将我藏在房间里面的财物一扫而空。在被踹倒在地上时,我听到了来自于黑暗中的嘲笑:
“不要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蒙在鼓里的人只有你自己。”
看着镜子里面狼狈不堪的自己,我觉得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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