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曾养过一条小狗。初见它时，背上黑灰色的毛，一直延伸到四肢，而有趣的是，四只小爪子尖却是雪白的。肚皮和四肢内侧也是雪白的。五短的身材，肥胖滚圆的身子，加上那张圆圆的小脸，怎么看，怎么丑，但却又那么可爱。
记得它两三个月时，我们一家出了趟远门，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于是把它寄养在孩子姥姥家。回来后的那天下午，我和女儿去接它回家。还在路上时，我和女儿就在猜測小狗是否还记得我们。我以为它会有一瞬间的迟疑，毕竟我才养了一个多月，估计对我没什么印象了。谁知刚敲开门，就看到它兴奋地摇头摆尾，屁股谄媚地使劲扭着，恨不得能和头挨在一起打个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弯下腰抚摸它，亲近它，看着它亲热的，丝毫未生罅隙之心的模样，让我心生自责，似乎曾忽视了一样珍贵的东西。姥姥也惊奇，这么久了，它居然还记得。要回家时，我在门边换鞋子，并未叫上它，谁知一推开门，它却很自然地也跟着我迈出门去，没有丝豪犹豫，就像平时带它出来串门，时间到了，该回家了似的。姥姥嗔怪：喂不熟的狗。而我，却有一种被信任的温暖。
女儿给它起名托托，借用了《绿野仙踪》里多萝茜的那条聪明能干的狗的名字。而托托，的确很聪明。时常对它称呼女儿为姐姐，这样次数多了，问它：托托，姐姐呢?它无论在干什么，都会跑到女儿身边，看看她，再跑回来忙自己的。有时候女儿在楼上，它还会找到楼上去。最有趣的是它会和我们捉迷藏。夏天的夜晚，我经常带着女儿和托托到楼下空地玩一会儿。女儿会悄悄地躲在汽车的后面，等她藏好后，我会喊着正在寻觅撒欢的托托，问它姐姐呢?姐姐去哪了?托托闻声跑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寻找，最开始的时候，它会极目远眺，向远方搜寻女儿的身影，渐渐地它摸清了女儿的套路，绕着车身一辆辆地寻找，如果找到了女儿，会欢快地跳起来，然后又去忙自己的。我总不知道它在那里干什么，走近了才发现，草丛里的蹦跳的小虫子，一些植物的叶子，还有那随风贴地游走的落叶，都会让它奔跑起来，或扑上去嗅个不停，像个顽皮的孩子。每次捉迷藏，女儿都乐此不疲，而托托也十分配合，总是在把女儿找出来之后才会再做自已的事。有时，我在想，这到底是我们在逗狗玩，还是狗在陪我们玩呢?
大半岁的托托，皮毛呈棕色了，尾巴上的毛特别长，像一根粗大的芦苇，飘飘摇摇，颇有风采。长大后的托托，充分发挥了狗的忠诚的天性。对于出现在我们身边的陌生的人，它都会龇牙咧嘴，双目炯炯，随时都会扑上来。甚至有几次没留神，让它冲上去，所幸并未咬到，但惊吓不小。这样的事件屡屡发生，甚至还会攻击邻居。无奈之下，只好把它送给了一个爱狗的朋友。他家有院子，托托正好可以看家，想到这也是托托的好的归宿吧。我和女儿也经常去看它，可以看出托托特别想跟着我们回来，每次都使劲地想从大门里挤出身子，每次我都拍拍它的脑袋，以为下一次还会见。但未曾想，后来，它在新家里也是看家护院心切，连续咬伤惊吓了一些人后，朋友一怒之下，把它送走了。而我，知道它此去凶多吉少。我和女儿也彼此心照不宣，不愿过多谈及托托。
有一次女儿问：妈妈，狗会记得路吗?我说会的。女儿说，那托托要是回来了，你还会收留它吗?我说会的，这次一定不再让它走了。但我知道，这将是我心头永远的遗憾。它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也或许在某天会出现在我面前，但我已无颜面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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