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记趣

我常常失眠，每次只能靠着思考一些故事来让自己进入梦乡。我的很简单的。只要把人物构建出来了，那么故事也就有了。有的故事套路一般，人物设定陈旧，所以常让我这个编故事的人昏昏欲睡，但是一旦进入梦境，我的第二人格进行故事创作的时候，就非常大胆，天马行空，脑洞大开，时间和空间的跨度在梦里都是一个概念了。

要说最无聊的一个也是用的最多的就是两个人打架的故事。一个是消瘦且拥有冷峻眼神的剑客，他背着一把和他身形不相称的大剑，双手持着一把东洋武士刀。还有一个是个胖子，他扎了一个束发，浑身只穿了一个白色的兜裆布。双方在野外对峙，疾风吹劲草，谁也不怕谁。消瘦的剑客后面站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两个手紧张地纠在一起。原来这个剑客是一个镖师，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瘦弱的小姑娘护送到另一个地方，途中要过五关斩六将，这种故事一点可写的都没有，打怪升级再加一点就是剑客可能和这个姑娘有了感情，悲剧的话剑客还是那个剑客，他虽然和小女孩有了感情但是还是为了完成任务或者说的高端一点，剑客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和小姑娘私订终生，小姑娘的雇主控制了小姑娘的一家，一旦小姑娘跑了，她家里人就要死。

剑客为了能和小姑娘继续在一起，就不再做镖师，转行做了护院保镖。做了雇主的保镖，这一做，一直做到了小姑娘成了大姑娘，大姑娘成了两个孩子的娘。剑客是个蛮厉害的人，要不然他之前的出场随便给个镖师的衣服穿穿，上面写着镇远两个大字。他也是有自己独特服装的角色，也是打败了日本相扑手的人。但是生活啊，总是天不遂人愿，他厉害也只能和小姑娘搞搞破鞋，不能说搞破鞋，只能说在那个社会，剑客与小姑娘相见恨晚。如果早在雇主之前，说不定可以仗剑走天涯，或者隐居天涯一角，做个世外情侣。也不至于到现在一个是混吃等死的保安大队长，一个是老大嫁作商人妇的老姑娘了。

雇主也不是那种强买强卖的主，他真是一点一滴打通了小姑娘的心，鉴于这个叙事的简单，我都给他们取个名字。在梦中他们只有形象，谁在乎他们的名字，但是叙事不方便啊，明明可以用两个字代替的还要打三个字，而且泛泛咩有特点。这个雇主叫他祝无能吧，他是那种财大气不粗，反手是云覆手是雨的人物，前期虽然对小花（小姑娘的名字）的行为强硬而不讲礼貌，也曾用小花父母的生命作为要挟，但是感情这个东西却是奇妙，小花不知道是因为斯德哥尔摩症还是雇主的款款深情碰触到她的g点，竟然也在爱上剑客的同时也爱上了雇主。而且在嫁入雇主的家二十多年的时间一直是和雇主相敬如宾的，这让打小就出生在农村且经常被嘲笑的小花心存感激，小花在十八岁的时候，她的可爱先后被两个不同类型的男人发掘到了，这又让小花感到开心。

跨过无数河流和山脉之后，远在祝无能家几千里外的龙台城是一座经济繁荣，各行各业都发达的城市。那个时候东区的妓院和南区的赌场同时支撑着这个灯红酒绿的不夜城。西区的官府和南区的黑道则将这个庞大而无序的城市管理的井井有条。

东区的妓院里的窑姐全国各地都有，她们大多做着发财的梦来到了龙台，一开始在手工场或者酒楼洗盘子，后来挣得还不够自己花的，不堪生活压力的就做了窑姐。东区最大的妓院名字叫情缘璃，老鸨杜十娘是个沉浮色情服务业四十多年的大手子，她以自己丰富多彩的经验和遍布全天下的人脉将这家妓院推向了东区的顶端，她对这个行业的敏锐嗅觉常使她的对手自愧不如，并且从她的口中传出话并被这一行的人口口相传成为行规。最著名的一句就让她们和演员平起平坐，钟一到，人一抖，杜十娘和她手底下的姑娘立马笑着将自己衣服穿好送走客人，不管他们春宵一刻值千金，单单一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就演绎地淋漓尽致，杜十娘柳眉轻挑对着她的女儿说到，哪个姑娘动了情的有好下场啊，啊，哈哈!

要说杜十娘的妓院大而有模样，那也不过是各地赌客输赢之后的泄欲场所。真正的东台豪强却是南区的大小几十家赌场，大赌场四家，实力不相上下，小赌场七八家，而街面小摊，地下作坊又不计其数，无论是富商巨贾还是黑道绿林，是学士官员还是平民百姓在这南区都是人人平等。上半夜的穷小子下半夜变成了可以买半个城的爆发户，上半夜挥金如土的有钱人也有可能下半夜被人请出赌场，要求偿还还欠着的一千三百两白银的爪子钱。夜凉如水，何洪深每天看着各色人物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样的故事他都看了有三十年六个月零五天了，但是他不厌烦，他每次都能从别人的大喜大悲中体会到自己的快乐。他经营着这家米高梅不过才三五年就隐约有超过其他赌场的趋势，就在他当赌厅经理的时候他就自己出资在赌场大门修了一个长着长长鬃毛，张开大口的狮子，修完之后，其他老板和各地来的赌客看到这个狮子都夸修的洋气，漂亮，好看。

在东台城里，没有人不卖给蛇头陈浩南的面子，即使官府独当一面，威武不屈的包龙星大人也不例外。这个东台城明面上是包大人管理，实际上东台的人都知道，地下包大人这种高高在上有神圣之光的人是照不到的，只有陈浩南能看到民间的疾苦，他从小开始培养自己的打手，小偷，杀手。让东台城南区的孩子们物尽其用，因材施教，实在无愧于黑道教父之称。胆子大的，雄壮的孩子就让他去拿砍刀砍翻不服从自己制定规则的人，胆子不大，身材瘦小的，他便抓住了孩子们眼中的一丝丝鼠光，让他们手快的连时间都赶不上，像是魔术师，你一眨眼，你的钱包就没了。而那些脑子聪明，身体矫健的，陈浩北都会和他们说前辈们的故事，像荆轲，像聂政。整个南区是犯罪者的天堂，而罪犯们又很有原则，他们不欺凌弱小，不打击光明，他们自己互相残杀，活下来的人喜欢开会，完美规划出大蛋糕的比例。

东台城，黄赌毒都占尽了。然而却不影响它作为一个大城市的影响力和威风。因为这个城市的主导者，是曾经帮助过皇帝的包龙星包大人，不是清朝的那个包龙星，是再往前推几百个朝代的包龙星。这个事情还是一个智障儿童知道的，他也是因为说了这句话才被别人认为是智障儿童的，以前他叫阿亮，现在别人叫他傻子亮。他也许是东台城最闷闷不乐的小朋友，他是那群游荡在各处小朋友的一分子，那天大家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玩了很久之后他说，这个世界就是翻来覆去的演算过程。他从出生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那一年他八岁，他父亲诸葛光明一开始放弃了对他语言的救治，现在又重新燃起了对他的治愈。诸葛光明相信他的儿子不是智障，只是大家没有想到这个点罢，因为整个东台城最聪明的人从出生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也不及阿亮说得深刻十万分之一。

哦，包大人没怎么介绍。包大人没什么好介绍的。因为他是四十岁的包大人。整个东台城白天车水马龙，夜晚灯红酒绿。东区的胭脂粉气混上南区的铜钱臭味，常常让人流连忘返，忘乎所以。而东台城以前还远远没有这么繁华和奢靡，它的繁华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就是小花还没有两个孩子的时候，刀客正在和日本相扑手决斗的那个时候。二十年前的东台县只有一条菜市街和若干小道。菜市街的东头有一个酒楼，沿街两边都是东台县的原住民，他们卖着鸡鸭鹅肉，青菜香菇之类的。菜市街西头有一个大门，大门旁边有一个大石碑，上面写着东台县人民欢迎您云云。整个东台县安静祥和，只有早中晚热闹，其余时候大人忙着打牌吹逼做爱，小孩子成群游荡在东台县各个角落。太阳照在已经收摊的菜市街，有些没有被收起来的菜叶子被照腌了，而大老鼠一家慵懒的躺在下水道旁挑拣着地上的鱼鳞。

杜十娘确实是东台县的原住民，她掌权东台红灯街的时候才四十一岁。她二十岁一岁一直是小家碧玉，连隔壁诸葛光明说个荤段子都会脸红两天。在那之前她时常幻想有一个白马王子会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披着一身洁白无瑕的披风，乘着风带着光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一下把马头提的很高，突然停在她的面前，优雅的提出要和她共度一生的要求，杜十娘连她当时脸泛几度红都幻想到了。时间在杜十娘幻想中过了一年又一年，她从十三岁性意识萌动就开始做这个梦了。而现在是杜十娘二十一岁的时候了。人一到这个黄金时代，就算没事，自己也会给自己找事，小花小草失去以往的色彩，而路旁的大树则是将全身的树叶噗噗叫地往下甩。

拜野的师父临走的时候只留下几句话和一个他的名帖。师父名帖上印着“拜野”两个大字，他师父告诉他，你一辈子只能收一个徒弟。拜野的师父还没驾鹤西去之前也告诉我，说我一辈子只能收一个徒弟。我想我们门派之所以壮大不了也是因为有这个问题存在。

我是拜野第三十八代传人，我常常惊讶于为什么有这样的规定还能传个三十八代。我师父江湖人称“拜野大侠”，那是在整个江湖上都甚有名气。我师父走了，我就成了新的拜野大侠，并拥有独一无二的拜野名帖。

我想我大概拜野大侠到我这一代就不行了，我说了我师父临走的时候只留下几句话和一个他的名帖，其他的一个都没有留给我。真的，武林秘籍和宝物我跟他十年了一次没见过。

今天是东湖三侠老大六十大寿，作为一个武林上一个有头有脸的人我当然受到了宴请。我把他最爱的披风细心的叠好放进了小包里就准备去踏上行程了。我师父教了我十年的人生大道理，现在我走出江湖才知道“听过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是啥意思。我之所以知道今天是东湖三侠老大六十大寿，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几句话之一。他老人家说，“过两个星期就是东湖老大的生日，他派人送信给我，我们得给他备个礼物，你先下山买点烧鸡和酒，我们晚上好好商讨。”

等我带着烧鸡和他最爱的花雕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化了。衣服和名帖都整整齐齐放到一边。那一天我没有吃烧鸡喝酒，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了师父。我想起师父以前在江湖叱咤风云，纵横天下的时候是多么风光，现在走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把酒洒到地上，“师父，你路上吃好喝好。”

东湖三侠早年间曾受过我家师父的恩惠，那会金刀王家三公子王元霸因调戏良家妇女被东湖三侠当街教训了一顿。这个王元霸是王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东湖三侠刚出道不久下手没个轻重。等王家人去的时候，王元霸已经被打得他老妈俏江南张莉莉认不出来了。当时呼啦一下，王家的人把整个洛阳石口街围个水泄不通，全是叫骂声和金属划在地上的声音。群众们眼看着不对劲，都自觉退场，家家户户关上门窗，只留下小小的缝看着后来的发展。石口街现在只有东湖三兄弟和王家的人了。

谁都知道王元霸有错在先，但这是洛阳。江湖上说起王家，都是说你哪个王家？一说洛阳王家就都知道了。是不是那个洛阳金刀王家！在别人大本营干王老爷子最疼的三孙子，眼看着这三个自称要在江湖闯出一个名声的小伙子要命丧石口街了，我师父就出现了。我问我师父你当时怕不怕，我师父说怕。当时他年纪也不大，看着黑压压一片人都提着四五十斤重的大刀，没人不怕，怕归怕，在心上人面前是要表现出大无畏精神的，这师父没告诉我，是我猜的。

他三十多岁时就喜欢往洛阳龙门客栈跑，人人都知道龙门客栈的老板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叫张曼玉。我师父一提到张，嘴角就开始勾起来了，进入小女孩模式，眼神也开始恍惚，一恍惚都有三十年那么长。我师父从龙门客栈二楼跳下去的时候，他披风上拜野两字就飘起来了，整个大街的人都能看到。地上金刀门的兄弟都被我师父吸引住了，大家一看知道是拜野大侠来了。

《胡乱记趣》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