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跟一位两年多都没有联系的朋友聊天。
这位朋友初高中跟我是同一个学校。在那个年纪里,他是为数不多学习好且长得好看的男生,所以即使我们没有同过班,也不影响我早早的就认识了他。
高中毕业后他加了我的QQ,没错,那还是个QQ占据通讯手段大半江山的年代。他也从一个我欣赏的男生,变为一个很聊得来的朋友。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所以我到现在才知道,遇到一个聊得来的朋友是多么的珍贵。
可惜当时我未能珍惜这份珍贵。
尚记得,进入大学后,有一天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接通电话后,我喂了半天,对方也没有回应,只能听到悠扬的钢琴声。我以为是他无意间碰到了手机,打错了电话,本着不能听太多,担心会听到对方隐私的想法,钢琴声我只听到了一半,就把电话挂掉了。随后我发信息问他,是什么情况。他告诉我,听到有人在弹钢琴,这曲很不错,找不到人分享,所以打电话给你。可惜,这种情谊,我当时没懂。
在别人眼中,我向来是一个温柔、聪慧的人。但是,在他面前,我真的是很完美的演绎了什么是毒舌。我曾调侃他,初高中长得那么好看,现在怎么越来越搓。我的记性向来很差,但是这句话我却一直记得。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毒舌,在今日看来真的是直戳人心。
后来,我有了男朋友,跟他的联系也是一年才会聊那么一两句。再后来,我们已经有两三年一句话都没有说了。我以为是他找到了女朋友,以为他在中国某个地方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着。可惜,这一切都是我的我以为。
今日的聊天,源于昨天晚上发生的巴黎圣母院被烧,对于中国人应对此持何种态度,他在朋友圈的言论与我在微博上的观点相同,而且这也是他近几年来发的第一条朋友圈,所以我在他的朋友圈下评论了,随后他便在微信上问我的近况。不知怎么聊到我是否有男朋友这件事上,他说,你可是我暗恋七八年的女孩子,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还单着呢,是不是太挑剔了呀。他的这句话简直让我震惊,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提及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惜他觉得他配不上我,我只是停留在对他有好感,对他很关注上面,两个人都没有勇气往前走出那一步。人生、缘分就是这么折磨人。我本以为如今讲开,两个人知道了对方的想法,你没有女朋友,巧了,我也单身好几年,这样故事的发展应该是happy ending 了。可惜,人生就是这么冷酷、无情、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问他为何几年工作去了那么多地方,本来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可以扯上人生追求的话题,但是他的答案却沉重的让人难以接受。他说,因为我没有几年可以活的了,所以想在中国南方走一走,多去体验不同的人生,去接触不一样的人。
我:what??????!!!!!!
他这么优秀、可爱的男孩子,居然??天妒英才就是形容他的吧。
他很平静的告诉我,之前你不是说我为什么后来越长越挫了吗?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生病了。我的天!!!我这贱嘴!竟然在无意之中重重的伤害了别人。
跟他聊天,真的很恨自己太无知。我的专业是中国医疗社会文化史,我写作论文的目的,也曾不止一遍的说,我希望这个社会能够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病人。可是,面对着他,面对着一个病人,我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劝慰他。也许他需要的不是劝慰,而是希望我能像对待正常人那样对待他。也许他需要的是别的,可惜我不知。
他在微信的那头说,知道你居然也曾喜欢我,此时此刻我更加的希望我能够活下去。可惜了。下辈子如果我是一个健康的人,我一定会勇敢的跟你表白的。
听到他的话,我是惶恐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才更合适。我最后的回答是,好呀,那我们一定要成为勇敢的人,不要再错过彼此了。
他在微信那头责怪我,明明聊天是为了开心,可是居然把我聊哭了。快点换一个话题,不要再说这些了。
奇怪,跟初高中同学聊天,总是聊些过去的事。他说我见你第一眼就想到戴望舒笔下那个如丁香一般的姑娘,如今我再也没见到比你更好看的人。这个月初我买了花盆,现在想好要种什么花了,就丁香花吧。等花开了就拍照片给你看。
你看,他是如此的热爱生活,可是人生不给他好好热爱生活的时间。
我笑着说,你现在买丁香种子,等到花开得好几年吧。
他笑着调侃道,我应该还是能够等到花开的。
这句话,我不知道他的亲人看到后是何感觉,反正现在打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泪无法止住。
他邀请我多去南方转转,如果去重庆的话,一定要去找他,让他尽一尽地主之谊。我说,我呀,到时一定去找你。但是微信的对面忽然沉默,过了很久,他说,你来之后我找人接待你吧,我病后样子不大好看,担心吓到你。此时,我又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我总是很笨,但是,此刻,我真的是无比懊恼自己的嘴笨。我当然一点都不会介意他现在是什么样。我只是很心疼,他本来应当是天之骄子,本当自信快乐的生活着,如今却需要担心这些。
我劝他不必在意这些,他说,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
对啊,如果我是他,我会怎样。
总之可以肯定的是,我不会做的比他好。如果我的人生只剩下几年,我会如何度过?想来,我不会再接着读博,也希望能够像他一样,在不同地方工作,感受不同人生,去好好的热爱这个世界,热爱身边的人。
我不是他,但是我也应当好好的珍惜当下的生活,珍惜身边的人。不要给自己留遗憾,你永远也不知道意外会在哪一天降临到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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