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庄就是一个小小的世界,世界就是一个又一个叠加在一起的村庄,他们之间没有城市。
在县城面前,村庄就是一座村庄;在村庄面前,县城就是那个遥远的县城。
小时候,乡村交通十分不便,去一趟县城要一路徒搭过去,可以算是一次长途旅行。大概进县城读高中之前,我进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就没有什么记忆。
那个时候,除了县城,心里从来不曾想过县城之外的大城市,县城也就代表着我对这个世界所认知,代表着想要接触的发达与繁华。不过,也因为很少有机会到一次县城,其实也就没有对县城抱有什么很深的期待。这就像是人的梦想一样,你要是放在心里,时不时的拿出来擦拭一下,时常瞅一瞅,不断的激励一下自己,它才会一直散发出光辉,才会不停的感染着你朝着目标行进。你若是一直把它埋在心底,从来没有在意过它,久而久之,它也就暗淡了,甚至你会忘记过它的存在。
就像村子里的许多与土地相依为命的老人一样,一辈子几乎没有走出过村子,也从来没有对外面的世界抱有过什么想望。他们拿前半世的时光靠锄头与土地交往,再拿后半世的时光停下来守候土地和村庄,你看见一个人的一生,就知道了另外一个人的一生,也就知道了整个村子的一生。
深更半夜里,东家的狗忽然叫了一声,西家的狗也机灵的跟着叫一声,然后前村后店的狗就都跟着叫了起来。
遇见了村子里的许多老人,上了年纪,就慢慢丧失了听觉,和他们讲话,你要走到跟前,靠近他们的耳朵大声喊话。后来遇见他们,干脆就一笑而过,他立即也报以微笑,比起语音交流方便多了。
很多时候,在外地回忆起村庄,总是有夏夜,池塘,蛙声,田野,鸟鸣,零零星星,关于村庄的印象总是伴随着童趣、快乐和诗意。这些地方如今也越来越出现在更多的地方,譬如那些靠旅游业打造出来的存在;但那些意境也越来越消失在更多的村庄,譬如那些被现代化遗忘的豫东平原的许多村庄。
每一年经过县城,都会发现它在努力的改变着自己,虽然几十年来,变化并不算大,但至少能看得出来它正学着如何更家文明和优雅。
而每一年回到村庄呢,却发现它变得更新更脏了。楼房院落翻新的越来越多,而生活垃圾这些垃圾片区就像花斑癣一样,随意丢弃,在村子里各个角落里蔓延扩张。
很多地方,村庄就像一位只喜欢穿新衣服而不喜欢洗澡的孩子,可又像一个野孩子,谁去管呢?
后来,在外面走过了更多的县城,慢慢发现自己那个曾经寄托了多少憧憬的县城,竟变得像一座村庄。后来,在外面也经过了更多的村庄,与那个保留了自己整个童年记忆的村庄相比,它们都像一座座华丽的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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