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茶者子澄 | 来源:发表于2020-05-12 22:23 被阅读0次

            我这几天在临李可染先生的牛,感受着李先生画里美妙的意境。

            李可染先生画了很多牛,他晚年的堂号就叫师牛堂。李先生的牛画,大部分是有牧童的,吹笛看花,呼朋引伴,充满着田园之乐。

            不仅是画,文学作品也多描写牧童的诗意生活。如现在小学语文课本就选有袁枚的《所见》:“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满满的童趣!音乐作品,则有贺绿汀先生著名的钢琴曲《牧童短笛》。

            但艺术与现实生活,有时候差距是相当大的。艺术家所喜欢表现的田园生活,大多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我有一个小学同学,曾对他儿子说:“你们现在啥都不用干!我们小时候,一放学就得到田野里去放鹅!”本意是要诉说自己小时候的辛苦,以让孩子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谁知他儿子羡慕地说:“哇!你们真太幸福了!还有鹅放!”

            而关于牧童放牛的诗意生活,大致上也是如此:对现实中的放牛人来说,多是辛苦而无可奈何的事情,至少在我们乡里,我小时候见到的是这样。

            我小时候养过鸡养过鸭养过鹅,甚至偶尔也喂过猪,但从来没养过牛。那时在农村,牛是重要的生产力。我们乡里,每个生产队也就只有一两头水牛,这一两头牛是由一户人家专职饲养的。对年幼的我来说,水牛这种庞然大物显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一有机会,我都会很好奇地观察它,看它用上下两排洁白的大牙齿左右磨动吃草,看它扇动耳朵挥动尾巴赶苍蝇,听它昂首哞哞地叫。有时,我也会羡慕那些放牛的小伙伴们能够骑在牛背上——当然他们是没有一个会吹笛子的!但我知道他们其实是很辛苦的,比我自己放鸭放鹅更辛苦。平时,他们要把牛牵到田野里去吃草,还要割很多青草让牛夜里吃,还经常得帮牛洗澡、赶苍蝇蚊子,还要随时收集牛的屎尿——那是重要的肥料。有时候甚至会有危险,大水牛发怒起来是挺可怕的,那牛角可以把一个大人挑起来!即使没伤到人,发怒的牛伤到别的牛或它自己,也会造成重大损失。基本上,专职养牛的那户人家,是全家人都在服伺那一两头牛的。

            而从另一个现象也可以明白现实中放牛并非那么有诗意:各个生产队里专职养牛的那一户人家,一般都是家境相对比较差的。甚至改革开放多年之后,原来那些养牛的家庭,有的还没能脱贫。

            我上小学的时候,父亲有时会对我说:“读到没书可读的时候,就去买一头牛让你去放!”这话其实是那时候乡里的父母们用于警告孩子们要好好读书的套话,意思是“不努力读书就得去放牛”。而当我的父母辈用这套话来唠叨他们的孙子辈时,小朋友们则会很开心:“那太好了,有牛放啊!”

            我还算幸运,一直有书读,没有去放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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