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花旗升起的
次年秋天
小伙伴们
收齐了家中的稻谷
相聚在了母校的
荒土坡上
我们背来了
书包和口粮
也背来了
铁锹和锄头
扁担和竹篓
在这默默无闻的校园里
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
大生产运动
童子军们
在老师们的带领下
把那坑坑洼洼的
长满荒草的
一座座小土山
当成了
愚公移山的实验场
土山被移平了
又从侧边落差二十多米的地方
拓宽了一些面积
从此
母校有了真正意义的操场
三年的革命友谊
由此拉开了序幕
快听
是谁钟情于五线谱的高中低音
在投入地狼嚎律动
快听
是谁沉醉于体育场的火热激情
在忘我地加油呼号
快听
是谁专注于语文书的文言白话
在紧张地迎检背诵
快听
是谁迷失于ABC的自由组合
在陌生地找寻暗号
快听
是谁无惧于小混混的装腔作势
在勇敢地保护小个儿同学
那时
我们没有去过北京
但在这里见到了“北京人”
那时
我们没有见过卫生球
却用升华解释着卫生球为何变小
那时
我们没有拜会完周期表上所有元素
但目睹了金属钠化身火球在水上奔跑的神奇
那时
我们夜阑卧听风吹雨
勾股定理入梦来
那时
我们问世间政治为何物
却在这里开始熟记政体的定义
想回母校去看看
看看
那时和现在的我们同龄段的老师们
鬓角是否开始生出白发
那时同吃同睡同打同闹同哭同笑
的同学们
是否还能呼唤彼此的外号
去找找体操运动曾站过的位置
拓下少年的脚印
去参观进入母校的第一台电脑
再摸摸曾经按过的幸运键
如山寨隘口的学校大门
是否还有“红卫兵”们尽忠职守
当年
用圆珠笔划过的书桌
用稻草铺过的床
以及那只有一墙之隔的简易澡堂
是否还有我们的味道
想回母校去看看
看看
硫磺片点燃后
蚊虫围猎大战是否取得了胜利
蚊子蛾孙们是否继续猖獗
集结号吹响后
野炊出游的队伍是否已经启程
笔架山三华山普照山上
是否还能找到我们燃起的炊烟
谁能分清山间的喧嚣
哪一缕才是我们的欢声
一二九开幕后
镇上电影院里是否还有姑娘们婀娜的舞姿
她们的美在卸妆前后有怎样的不同
晚自习放学后
那个男生是否还站在那里
呆视女生离去的背影
犹豫的右手伸出去又缩回来
渴望的嘴唇微微张开终又合上
想回母校去看看
看看
那满载期待的作业
是否被作为睦邻友好的礼物分享
那没背诵完的课文
是否已被小组长科代表瞒报
那晚精彩的看录像奖励
竟是一次平时测验中
集体“串谋”的结晶
是否已在老师们的谆谆教诲下发酵
今天的抬头微笑与当时的低头沉默
是否有着不同的味道
仿佛剧中的镜头
我们从萌动着学习爱的年龄
辗转到了付出爱享受爱的年纪
那些期待食堂阿姨
误将白菜回锅肉当作素白菜的心思
那些夜间停电
带给我们不上晚自习的福利
那些课桌下穿梭的各种纸质摩斯码
那些关于德育主任
一夫当关群氓莫开的经典传说
那些在这里落下又升起的梦想
……
都已化作二十年陈酿
端起一杯
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国酒
尽管
毕业照上
六十四张独特的面孔
早已被岁月雕琢成了
另外一个唯一
但这丝毫不妨碍我们
举起酒杯
共道一声
老师，敬您
干杯，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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