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她的生日。这原本该是值得庆祝，值得高兴的日子。但当他出现后，她开始后悔出门了。尤其是看到他手中的玫瑰花，这种后悔就更深了。这又是无聊的一天吧，和任何一天的无聊没什么区别，除了那朵刺眼的玫瑰花。她想。
礼物不应该是充满着惊喜和用心的吗，可是年年都是同一件礼物，年年如此。与其说这是生日礼物，倒不如说这和任何一个节日没什么分别，端午吃粽子，中秋吃月饼，生日送玫瑰，这有区别吗？
她还是向他走去，展露笑颜。她喜欢的是他的人，不是礼物，礼物不重要。她这样想着，安慰自己。他看到她走过来，很高兴的给了她一个拥抱，将花送到她手中。“今天，我们去哪玩好？”“公园？”“好。”“想想，还是去游泳吧，天挺热的。”“好。”……
他好像只会说好，她说任何事都说好，然后陪着她。显然，这就是他的爱了，只是渐渐的她有些感受不到这是爱了。任何一件事，当成为一种习惯，味道就变了。爱也一样。
去游泳并不是她喜欢的，也不是他喜欢的。她只是想尝试一下，想着法子让自己生日那天能够开心些，哪怕不喜欢，可多少带着点“新”。新是个好东西，新意味着生机，意味着希望，意味着可能，也意味着陌生。她需要这么一点新，才能更好的去爱他。否则，十年如一日的旧，谁又能想到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这朵花明天就会枯萎了，好可惜啊！”那是吃过晚饭，她想说点什么，于是就拿花开了个头。可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明白她的心思，他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好”。似乎再没什么话好说了。这就是生日了，每一年的生日，多半的沉默，一如既往的“好”，还有一点点她努力创造的一点“新”，但好像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睡了，沉睡的鼾声叫人莫名的有些烦躁。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她还是睡不着。索性，她坐了起来，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越看越感觉陌生，瞬间，她被吓了一跳。她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他醒了，眼神中带着惊吓和困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更大的惊吓随之而来。
“你真的是我老公吗？”他看着她，伸出手想要去摸她的头，确定是不是她发烧了，还是怎么样。可是，没等他的手碰到她的额头，她就拍掉了他的手，于此同时，她远远的躲开，眼神中布满了惊恐。“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里？快出去！快出去……”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焦急而惊恐的神色让他感觉到害怕。他还想说什么，但她已经逃开了。
她跑出了家门，这时，已经是夜深人静。她不知道该去哪，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好陌生。她走了好远的路，她不敢回家，那不是她的爱人，那不是。那也不是她的家吧？还有那张脸，肯定不是她爱的那个人，那她爱的人去哪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还和她睡在一起？细思极怖，她几乎崩溃了。
那时候，只要看着他的脸，就能看到他对她的爱；那时候，不管在哪里，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能够感觉到安心；那时候，家是他们的，每一天都是他们的……可是，现在这些都感觉不到了，越来越陌生。这就像一场阴谋，像是谁在企图换走她的爱人，剥夺她的爱，甚至想要强行夺走她的一切。她害怕极了。
这时候，突然远处闪过来一阵光，是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身影。只是，等她奔过去的时候，却又停住了。不是他，怎么会不是他呢？那张脸，那声音、身影明明是他的，为什么那张脸却那么陌生呢？
他唤了一句她的名字，声音是那样的像，像极了。是他吗？那他的脸为什么又那么陌生呢？一时间，她不知道该不该靠近他。他走过来，拥抱她，这次是他吗？拥抱好温暖，好像啊！“我们回家吧！好吗？外面太凉了。我们回家。”她任由他抱着，一边抬头看着他，一边和心目中的那个他对照着，渐渐的两个影子重合了。嗯，是他。“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她哭了。他也哭了。“我们回家。”“好。”
鹿九
2019年7月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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