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睡不着了||阿尔斯楞 组诗

月亮睡不着了||阿尔斯楞       组诗

归圈的牛羊都在星星下睡觉

没有一点鼾声

不像哈日呼，喝点酒的呼噜就像吹风。

月亮睡不着了，还有那些苜蓿花

星光透过花丛交换着眼神。

哈日呼放下草料，关上圈门

一切都妥当了。

老婆端上来手把肉和奶茶

削了一块肉

他说：今天的肉煮的有点烂

没嚼头。

月亮挂在窗口

讥笑他五十多岁了牙口真好。

（2020.1.22）

 

回家||阿尔斯楞

再往前走就有雪了。总有一次回家

就邂逅一场雪。

喜欢雪是因为：心境变得更加敞亮。

那些觅食的羊多像我

总往雪地里跑。

或许雪下隐藏着颇具诱惑的味道。

巴雅尔说：其实萨茹塔拉的羊

都是云的孩子，熬过了冬天就会撒欢儿。

它们赶雪也只为早点儿回家

这些羊最通人意。

天色渐渐亮起来，我在坚硬的雪地上

看见许多影子

天边的几朵云，正往家的方向漂移。

（2020.1.22）

 

失踪的星星||阿尔斯楞

从杭盖队往草原深处走的那个人

影子好孤单

羊群接连超过他远去。

越往里走，达尔罕草原越寂静

有一会儿都看不见哈日呼的影子了。

翻过山坡就是他家的水井

那只灰山羊抢先抵达。

哈日老婆从家里走出来，嘴里打着口哨

脚下几多苜蓿花摇摆着。

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天空失踪的星星

好久没有音讯

也许它们就藏在大青山的沟里

等一场雨。

（2020.1.22）

 

草原红||阿尔斯楞

看见它的时候，并没有分辨出来

模样几乎都一样，悠闲地在草滩里散步。

当我走近的时候，有一头很壮的

回过头看我，然后冲我跑过来

我慌忙上车。

哈日呼也很紧张。

他说：这家伙可灰了，看见生人就顶撞。

透过车窗观察

这头牛毛色火红透着油光

粗大牛角向前弯曲

目光凶猛，后退间的牛蛋打着摆

前后摇晃。

哈日呼告诉我：

这头牛是典型的草原红牛，品种很古老

是我家的种牛。

六岁了还脾气暴躁，有时候家里人也怕它。

我笑着说：草原红和你一样呗，你看你老婆

多听你的话。

（2020.1.22）

 

在希拉穆仁草原||阿尔斯楞

翻过大青山，似乎就是为了

前往希拉穆仁草原迎风喝下一杯酒。

哈日呼家的女人

偶尔会转过头笑笑，随后又

低头煮肉。

哈日呼家的羊群，也是低着头在

草滩上蠕动。

好像早就忘了它们当中的一只

卧在桌子当间

身边摆满磨的铮亮的刀子

阿玛乌苏那棵老榆树上的哈达

发出风声。

（2020.1.22）

 

小镇灯火||阿尔斯楞

四周都是山，艾不盖河牵绕

每个人的心。

春节了，赶紧往家跑。

几个小时车程，过了雷达站

就看见家的影子。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哈萨尔广场的雪地映着忙碌的脚步

街上的叫卖声，加重了春的浓重。

路过广福寺

小喇嘛步履匆匆，端着一大盘子卓蓝

红色院墙里传出诵经声。

仿佛小镇的年夜，就从这时点亮。

（202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