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分钟

外面倾盆大雨，正是广东龙舟水的时候，漫天乌云，大风呼号。早上开车上班的时候，刚好路过一所学校，是高考考点，看着各式横幅，还有三三两两避雨的家长，不禁勾起了一些往昔的情绪。不过不由深想，还是继续专心驾车。

......

创文迎检，忙碌了一整天。工作休憩之余，瞥了眼手表，快要五点了，高考最后一科英语濒临尾声。碰巧同事出去站岗，无人的办公室里，哒哒哒——，手表指针转动的声音分外清晰，早晨思绪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倾涌而出。

于是意识到八年前的这个时候，也就是2014年6月8日的下午，九江市，第一中学考点，估摸着四点半左右。我开始写到作文，主题当然并不算难，平时是有熟习过的，略思索片刻，便开始着手挥毫而就了，和平时接近的答题节奏，不急不躁，不偏不倚。

随着最后一个点的落下，笔尖抬起。终于，试卷写完了，姑且认真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答题卡，当确认名字、条形码都无误，每个空也都涂上了2B铅笔的粉墨。便缓缓将试卷放在轻微斑驳的桌面，也不再检查和思索原本还很纠结准备后续再考虑的题目是否正确。只能够想到这一切竟要结束了，十二年时光的小学、初中、高中即将，哦不，是已经在我停笔那一刻就业已结束了。盯了会教室前面黑板上的挂钟，现在是“16:47”，还有13分钟，考试结束的铃声就会敲响，亦或是人生新阶段的起点发令声。但是不管怎样，确切的是在这十三分钟的时间里，我坐在位置上，什么都不用想，只是看着秒针一段段的转动，一格、两格、三格....，一圈是60格，13圈就是780格，是的，秒针转动780下，就可以交卷了，可以走出去了。于是便完全放空自己，没有过往的日程，也没有未来的计划，就是那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身前铺着的填满了的答题卡，望着头顶慢悠悠的电风扇以及齐人高的窗外，不记得那时候是有太阳还是阴天，只觉得窗户里透过一束光，很柔和的一束光，教室还是暗暗的，唯独那束光格外明显。我是坐在墙边的，顺着光，发现墙面的腻子有些脱落，地上还有点没来得及打扫完的灰尘，不多，在光滑的地面上，一粒一粒的躺着，瓷砖有些年头了，一批又一批学生在上面踩过，缝隙还比较明显，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蚂蚁的踪迹，嘿，倒是无趣。

还是抬起头罢了，那束光打在墨绿色的黑板上，上面是考试时间和考试规范事项，粉笔字刚劲有力，两名监考老师似乎也在做着考试结束的准备。看着老师们的动作，不免更加惬意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铃铃铃...，结束了，随着广播通知可以离开考场，我拿起背包，装上文具、证件。就跟着人群向外走去，此时，楼道里，水泥路上全都是刚刚结束考试的学生，熙熙攘攘，欢声笑语总是大多数的，偶有个别垂头丧气。

走出考场之后，见到爸妈，不卑不亢，还是一贯的平常心态，平平静静，没什么波澜。这总归是我对于那最后几十分钟的清晰记忆。

铃铃铃...

手机闹钟提醒我得站起来活动一下、眺望远方。于是我便起身，缓步走到室外门檐，一面躲雨，一面望着天际的水气。雨后的空气清凉，吞吐之间，我大概是想清楚了，那束光叫“自由”。无论当时看没看到，那束光大概是照耀到每个高考的学生的心中去了。

二〇二二年六月八日于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