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种,就算有了新东西,也会舍不得丢掉旧东西的人。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家里的旧物什便越来越多,多到甚至没有地方来搁置新的东西和衣物。可实际上我又不是一个特别怀旧的人。看到那些过去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当下我是怀念过去的,然而转过头,我又会把它们统统束之高阁,如同当时的记忆一样,封存起来。
当一堆新买来的书被我堆在字台上,又被我一个转身蹭得轰然倒下散落满地我却得挪开好多东西才能捡起来时,我下定决心,这回一定要彻底来一次旧物什的断舍离。
图片来自网络作为家中并不唯一的成员,我必须取得家里其他成员——其实也就是福先生的共识。他是一个比我怀旧的人,看他小时候的玩具被儿子弄坏时那份痛惜就知道。但是像他和我这样的“伪念旧者”,对旧物什都是“眼不见,心不现”。我大可以把那些我认为可以丢掉的东西直接丢掉,估计三五年内都不会被发现。可我不能那么做。一来我必须尊重家庭成员的物权,二来,以这次的“断舍离”程度,凭我一己之力必是搞不定的。于是,某天晚饭时,我说出了我的计划,要把家里不再用的东西统统“断舍离”。令人意外的是,福先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痛快程度就像把那句“好吧”从嘴边“断舍离”给我。然则,没行动之前,这答应不作数。我还特地提前预告了此次行动的规模和范围——整栋房子所有的柜子、台子等凡是可以置物的空间;预估了全程所需要的时间——周六周日两个整天,除去吃饭睡觉上厕所的时间。福先生还信心满满地说根本用不着,半天就都搞定。我在心里冷笑两声,不再言语。一切看行动。
周六一早,计划如期开始。我们在具体操作步骤上先达成了一致,从壁橱开始整理,因为外面有好多东西未来应该是要塞进壁橱的。于是福先生负责搬运,我负责挑拣,可以送人的放一块,直接扔掉的放一块,继续保留的放一块,另辟一块放“有争议”的——哼哼,有争议,因为有人在事到临头时犯了“舍不得”的老毛病。
“这个是大伯从德国带回来的。”
“哦,牛逼。还用吗?”
“用是不用了,可是……这可是德国带回来的!”
“所以呢?”
“……”
“?”
“扔!”
并不是每样有争议的东西都这么三言两语解决掉的。
“这个是我上大学时候特地买的。”
“哦,了不起。”
“不是了不起,是当时我特喜欢。这不能扔……我攒了好久零花钱买的。”
“好样的。”
“什么好样的!这个现在看来也是很好看的。”
“好,那你明天开始穿着它去上班吧。”
“我不!”
“怎么啦?”
“我那时候瘦,现在穿不上了。”
“那你啥时候能再瘦到穿得上它?”
“……”
“?”
“扔!”
也有的一句话就解决掉。
“哇!这个可不能扔,这个有太多回忆了……”
“比如你和前女友?”
“扔!”
所以其实真正费时间的并不是搬运,而是挑拣中那些纠结的旧物什。我们都会有些想要留在那儿,甚至有“总会在用到”的错觉的东西。往往就是这些东西占据了太多身外心内的空间。能够做出决定放弃这部分东西,才是“断舍离”真正的意义所在。
当然,也并不是都那么冷冰冰地把东西丢掉。我们一边挑拣,也一边就着那件旧物什笑谈当时的情形。就像“断舍离”概念提出者所说的,我们要对旧物什心存感激,感谢它们曾在我们的生命中发挥作用,也要郑重其事地和它们道别,让它们体面地谢幕。
整整两天,我们累到吃饭都没力气。整理出大约有将近十立方的旧物什。这当中又有一部分转赠给了小区的门卫,供他们使用或卖做废品。想想这是最令人欣慰的,那些在我们这里“死去”的旧物什,在别处获得“重生”。
另一点令人欣慰的是,我们的柜子、台子、橱子,甚至房间变空了、变大了。连两岁半的儿子都夸张地学着大人的语气感叹:“哇,好清爽呀!”
图片来自网络是的,这就是我和福先生想要的。腾空了,才能再放进去。不论是房子,还是柜子,还是我们的心。
感谢旧物什——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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