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于南开大学历史系的青年作家杨潇,这部《在公路、河流和驿道上寻找西南联大》,独特的视角,以徒步方式,重走80年前长沙临时大学赴昆明的湘黔滇步行团之路,多年的记者生涯,海内外的学习工作经历,让作者这段重走之路,写得既轻松又沉重,既诙谐又深刻。
别具一格的写作方式,重走之路上,现在和过去、西南三省社会生活的变迁、80年前的道路、民众、思想,交相辉映在这本将近700页的书里。我已经听几个人推荐了,据说读过的人都说好看,这次阅读虽然轻松,可是由于我的目疾不时光临,目不视物,又红又肿,不能做到经常阅读,间隔了好长时间才读完,影响了我的阅读体验。
信息量很大,很散,读这本书,让人感觉时而在时间中旅行,更多的是在空间中旅行。徒步啊,1938年的湘黔滇三省,和2018年的三省,一首近期流行的歌飘过: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作者也说“迫不及待要和80年前中国那些最聪明的年轻人一同出发,激活曾经的简单、热忱与少年心气”。
读这本书,在不少地方与作者有共鸣,虽然作者是一名80后,时年36岁,重走这段三千里路云和月,这段西南联大师生历时68天走过的路,“重温当年的炮火、激愤与泪水,亦是对我们曾经有过的那些情感结构的检视之旅。抗战期间我们‘以感情承受灾难’,无比脆弱又无比强韧,十年后,二十年后,七十年后,或许八十年后,我们的情感世界仍在重复这样的故事,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也没有答案。”
或许是曾经的记者生涯历练吧,杨潇写的书很好看,广博的学识、老到的徒步旅行者、另人忍俊不禁的行云流水的描述,让人来不及摘抄或作笔记,就一页页地看下去了。有时偶尔代入一下自己的经历、对美食、美景山川树木动物的看法,比如徒步途中还得过甲沟炎,这对于正在长这病的我来说,真是一种异样的共鸣。很怀疑他说的鱼石脂软膏居然真的治好了他的甲沟炎。还有对民歌、路边标语口号的描写,以及一种鸟叫“象有人在拼命挤压一件塑料玩具鸭子的声音”,另一种鸟叫像极了“该减肥”!
临行前,作者杨潇读了大量的材料,包括学者易社强专著《战争与革命中的西南联大》、大量回忆录、书信、日记以及能找到的所有的材料,然后踏上行程,和80年前的300人旅行团一样,“在路上理解中国”。
这条路,徐霞客走过,林则徐走过,1937年京滇公路通车的时候周览团的人走过,沈从文、萧乾、林徽因走过,作为抗日战争生命给养线的主道路,来回运送物资的人们走过,既有查良铮(穆旦)手持一本英文辞典一天撕一页的记诵单词,也有闻一多将放下20年的画笔重新拿起,手绘速写西南胜景,更有一路采集民歌后来结集出版《西南采风录》的刘兆吉,以及众多后来成为科学家、文学家、革命家、大学教授、院士的黄培云、吴大昌、屠守锷、任继愈、黄敬、何炳棣们,哎,群星闪耀,灿若星河,但仿佛就在我们身边。
我也想走一条这样的路。
我们终于离开了渔网似的城市,
那以窒息的、干燥的、空虚的格子
不断地捞我们到绝望去的城市呵!
而今天,这片自由阔大的原野
从茫茫的天边把我们拥抱了,
我们简直可以在浓郁的绿海上浮游。
我们泳进了蓝色的海,橙黄的海,棕赤的海……
我们看见透明的大海拥抱着中国,
一面玻璃园镜对着鲜艳的水果;
一个半弧形的甘美的皮肤上憩息着村庄,
转动在阳光里,转动在一队蚂蚁的脚下,
到处他们走着,倾听着春天激动的歌唱!
我们起伏在波动又波动的油绿的田野,
一条柔软的红色带子投进了另外一条
系着另外一片祖国土地的宽长道路,
圈圈风景把我们缓缓地簸进又簸出,
而我们总是以同一的进行的节奏,
把脚掌拍打着松软赤红的泥土。
我们走在热爱的祖先走过的道路上,
多少年来都是一样的无际的原野,
……
我们不能抗拒
那曾在无数代祖先心中燃烧着的希望。
这不可测知的希望是多么固执而悠久,
中国的道路又是多么自由和辽远呵……
——穆旦《原野上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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