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如果是秋裤

屈原说他是个言行一致、表里如一的人，他很自我，很清高，但他还觉得还不够清不够高，然后反观整个世界，竟然是那么的乌烟瘴气、泥淖满布，于是他跳进了汨罗江。

小时候喜欢屈原，因为他让我们这帮不知所谓的孩子们多放了一天假；长大后不喜欢屈原，因为他那罗里吧嗦、骚里骚气的《离骚》给我以自恋的、装13的、矛盾的、深沉的感受。

搞文学的那些人说屈原的诗有多么浪漫多么伟大，开了多少先河，我不懂文学，自然也不懂它的伟大。也正因为不懂，我又多读了读《离骚》，读后更生出一些感慨：觉着总是那么深沉很没意思，觉着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也许浪漫，其实又不尽然真的有多清醒多高尚，觉着伪装成浪漫的深沉更是匪夷所思，觉着人性不全然是好的也不是全然坏的，觉着人人事事其实都很片面（包括我现在所说的话）......

深沉——我想说的就是深沉！

似乎每个人都会在人生长河里逐渐地、有意无意地深沉起来，如此，每个人的年龄哪怕不是深沉的标准刻度，却基本上是个重要的参考值吧。然而，如此深沉，难道没有抹上一丝无可奈何吗？

有人以为，深沉是魅力的所在，是智慧的标签，于是他们装起了深沉，以至于越装越深，越深越沉——心很沉，脑袋很沉，生活很沉，人生很沉。没办法啊，多少实事和教训告诉大家——外露是需要资本的。就好比没有穿秋裤的人站在吹西伯利亚寒风中，如果他足够年轻足够强壮足够皮厚，也许还能撑过去，但是他不可能永远挺拔吧。嗯，是的，在大寒冬里，不深沉很外露是会被冻着的、甚至冻死的。

然而，世界不只有寒冬吧，人生不只有虚假和冰霜吧。那么，深沉也该因地适宜、因时而变不是？深沉如果是秋裤，那倒还好呢，不必穿的时候只须往脚踝的方向一扯，露出臀部清爽自在起来；怕就怕过了一个寒冬，深沉堆积成了隐藏于皮下组织的肥膏。

文/若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