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被风吹乱了,露出了里面的一缕白发,有人含蓄地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染过发?”有人直截了当地说:“你都有白头发了,去染染吧!”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调侃道:“人生反正就这样了,染什么染,索性破罐子破摔。”理发师不止一次地劝我染发,我总是一笑置之,既然无法阻挡时光的脚步,从容地老去也是一种洒脱。
三十多岁的女人,比起二十多岁对未来憧憬无限的年轻女孩来说,人生似乎已经成了定局。就像我,家里一地鸡毛,事业上一塌糊涂,夫妻之间除了搭伙过日子早就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自从有了孩子,那个对自身形象格外注意的自己开始变得邋里邋遢,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因为要抱他,高跟鞋自此与我无缘了,后来渐渐习惯了平底鞋的感觉,偶尔穿一次高跟鞋脚难受的要死,况且总担心自己因为穿高跟鞋把脚扭了,于这个家而言,那就是天塌了,双方父母都在外地给兄弟姐妹们看孩子,老公常年在外工作,剩下年幼的孩子谁来照顾,家里的大事小事谁来料理,一个萝卜一个坑,担心自己不上班就会给领导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家里的老人们时不时会生一场病没人来照顾……扛着一桶水上六楼,六点多起来洗菜、切菜,为中午孩子回来做饭节省时间,房子漏水、交水电费,外出培训等等我都要安排得井井有条,哪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打乱一整日的生活秩序,哪有时间打理自己的形象呢?再后来,我才发现自己天性也是不在意外表的那种人,那就接受最真实的自己,既然做不了男人眼中撒娇温柔的小女人,那就心安理得地做一个女汉子吧。
我想,大街上那一个个打扮精致、穿着时髦的女人,必是有一个或者几个为她们分担人生烦忧的亲人,要么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要么是父母亲友身体康健为她解除了后顾之忧,孩子不用她们带,饭不用她们做,人生遇到困境了还有一个依靠,她们天生就是那种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所以,她们有时间也有精力把自己收拾地体面、漂亮。当然,天生爱美之人、寻觅配偶之人另当别论。
当一个女人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恰似走到人生的绝境,而绝境中最能激发一个人的斗志。曾祖母30多岁守寡,终身未嫁,在苦难的日子里,她将一对儿女拉扯长大,她依然勇敢地走过了人生的风风雨雨,她去世后,孙辈们有人说应该给她建一个贞洁牌坊,其他人哄堂大笑,笑归笑,但是她的一生让我感受到一个女人的伟大和坚韧。人到中年,当爱已成往事,就会想起曾祖母,这个从三十岁就已经远离爱情的女人却可以为儿女、家族肩负起命运的重担,作为她的后代,我怎么会认怂呢?爱情之外,世界很大。
记得父亲外出务工的那几年,母亲一个人将苹果园里剪完的树枝,装满架子车,几十亩的果园,不停地捡拾,然后一个人拉着一车车地往家里运,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初中的时候,母亲在街道上摆摊卖烧饼,因为抢了同行的生意,有一段时间他们的亲戚就轮番来到母亲的烧饼摊前谩骂,几乎每天来一次,母亲却默不作声,继续着手里的活计,如果是现在的人,在几轮人身轰炸下总会精神崩溃,可是,母亲却挺了下来,那需要怎样的一种坚强和勇气呢?
也许是遗传了曾祖母、母亲坚韧不拔、像男人一样在狂风暴雨中傲然挺立的基因,所以,面对人生的困境,我总能坦然接受并靠智慧、勇气战胜一切艰难险阻,像海燕一样勇敢地迎接人生的暴风雨,这就是所谓女汉子的精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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