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

进山的沿途，运材公路基础上新修筑的水泥路像一条蚰蜒穿行在林莽中。

“路是好走了，”三哥坐在后座上，紧紧地搂住我的腰，说，“就是太窄了些，相当于单行道。”

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减档收油，迎合他道：“没事三哥，咱慢点开，两个老头，一台旧摩托，采到采不到蘑菇不要紧，安全第一。”

秋天的山区里，早上异常寒冷，就算是年轻人骑新摩托，也难以抵挡迎面扑来的凛冽雾气。我们俩骑行的速度也就是比自行车快一点，紧握车把的双手已经冻得木胀胀的了，早上的冷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么早出来，为的就是躲开游客们的车辆，现在我们已经在路上半个小时了，走了十几公里，还没有遇到任何交通工具。

一边走，我们俩一边交流，耳朵都不大灵光，我们用近乎呐喊的大声说话，把发动机运转的声音都盖下去了。

“滴——滴——”

身后突然响起尖利的鸣笛，我把摩托车向右靠了靠边，在我的左手边“嗖”的一声闪过一辆摩托，红色的，像是铃木，骑者戴的头盔也是红色的，瞬间就冲进前面的迷雾里。过了片刻，身后又响起鸣笛，先后两辆摩托从左侧超过，看他们的装束都是采蘑菇的，后面两人显然在追第一辆摩托，以他们的速度肯定是追不上的。

“这些年轻人……”三哥说了半句话。

我接过三哥的话头：“纯粹是作死呢！”

“但愿前面那个小子别出什么事……”三哥的语音喃喃，我却清楚地听到了。

“这是急的什么嘛？”我说，“蘑菇有得是，又没有人和他们抢。”

又走了几分钟，在前面的一个转弯处，离老远就见两辆摩托车先后停下来，两个人下车奔向左侧路边，我刚疑惑这里是否会采到蘑菇，就见两个人从路基下掫起那辆红色铃木摩托，在铃木的下面，赫然曲卧着红色头盔！

我们的车已经开过去了，我问三哥要不要停下来过去帮忙，三哥黯然的说，不要吧，我们帮不上忙的，反倒有幸灾乐祸之嫌。

一直到目的地，老哥俩都没有吱声，我把摩托开得更慢了。

蘑菇新出了好多，我们只在路旁的林边转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采满了筐，很快就往回返了。

回程的一路上，没见那三个年轻人，在那个弯道处支立着那辆红色铃木，三个人和另两辆摩托不见了。

他们最终也没有采上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