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高跟鞋有节奏的声音从走廊上由远及近的传来划破了会议室的宁静，坐在会议室里等待开考前会议的年轻老师们纷纷抬起头盯着门口，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留着短发戴着近视眼镜的二十来岁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孩款款地走入了大家的视野。
王龄不卑不亢地环视了一下，三十多个来县二中监考的老师几乎都是年轻人，而女教师只有她一个。
三天的监考让王龄大致了解这些老师，个子最高的不会超过一米七五，那长相气质跟英俊、潇洒、大方不占边，他们都是各行各业挑剩下的歪瓜裂枣。
当然王龄也把自己归属于丑陋人群中的一员，她虽然气质文静，长相端庄，笑起来小圆脸上的那对小酒窝特别地迷人，但因为只有一米五几的个子，这成了王龄的软肋，让她自觉地远离“美女”的行列。
想当初高考前填志愿，谁也不会第一志愿填报师范类，可是王龄的第一志愿就是当老师，第一当然是喜欢，第二是因为直爽的性格，更深层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个子矮小而自卑，担心在高大上的职业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目睹了现实中的教师队伍，王龄还是有点失望了。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然而，教师群的形象和素质呢？
监考老师每天补助30元，自己解决吃住问题。在县城吃饭问题好解决，各种小吃满大街都是，最有名气的是八刀汤和牛肉丸子。
所谓的“八刀汤”是对着农家用番薯藤苗和米饭喂养的家猪的八个部位，切割一刀，分别包括猪心、猪腰、猪肝、猪粉肠、猪肚、猪肺、猪胰脏、瘦肉等等熬成的汤。切下的猪件精华，在上面洒放少许的盐花、胡椒粉、味精，倒入山泉开水里，加盖，煮十分钟，掀锅盖，见猪件精华绽开如花，盛进葱花垫底的大汤碗即可。在煮熬汤的过程中，绝不准搅动翻转猪件精华，以免破坏猪件的爽脆口感。
傍晚时分，王龄跟一起来县城监考的两个同事在一家小餐厅各要了一碗牛肉丸子汤米粉，牛肉丸个大、口感劲、味道鲜美。三个人还要了一个蒜泥炒生菜和一碟炒田螺。
王龄第一次跟同事在街头吃饭，三个人边吃边聊，王龄很是开心，她说起了一个冷笑话：“我上次从鹏城到回到县城急着又要赶到短途汽车站搭上回家的公交车，我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这时候四辆摩托车停在我面前：小姐，去哪里？载你去！我实在需要帮忙，可是又怕上了贼摩托。这几个人也明白我的意思，一个个都努力地想挤出点微笑，来证明他们是靠劳动赚钱是可以信任的人。”
两个同事不觉得好笑，其中一个比较年长一点的刘老师轻声地叹息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越来越低了。像这次的监考，你们没看出什么猫腻吗？”
王龄很是好奇地盯着刘老师，“我监考的那个教室没有什么异常呀？一切都很正常。”
小寥老师虽然比王龄大不了多少，但对于考场作弊的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哪个学校的考场没有一点猫腻呐，我们学校不是也一样。教导主任把成绩好的和有背景的考生安排在同一个试室，送钱买通那个试室的监考老师，考卷公开后老师马上把正确答案通过传纸条的方式传进了考场，考生互相传递抄答案，没有特别明显的行为，考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王龄是听说过考场作弊的事，但教导主任亲自安排参与作弊的行为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她怎么也不相信：“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他过得了自己的道德那一关吗？”
刘老师十分痛惜地看看王龄对小寥说：“也许我们不应该把这些龌龊的事告诉她，你看她痛苦得像什么似的。”
“灵魂的工程师？王龄，你早就该醒醒了，现在的社会就是金钱万能的社会，谁守住道德的底线谁就是傻子。”小寥继续着：“这些年我们的教导主任把他的最小的弟弟和他的女儿都送进了中专学校，毕业后成了国家干部和老师。”
“现在中考、高考三好学生还可以加二十分，我们学校三好生的名额都被班主任卖给有背景的学生去了。”刘老师也说了一个事实。
“班主任对得起那些条件真的够「三好」的学生吗？”
王龄没法理解，也没法做到。八八年她参加高考的时候就开始有作弊的现象，她还清楚地记得交卷前的那几分钟很多人趁乱纷纷改答案，王龄也着急，想偷看别人的答卷，可是她不敢，她不是怕监考老师看见，而是担心在自己同学面前丢了面子，在她眼里形象比分数更重要。
学校抓教学的领导带头在考场作弊，学校的学风还能好吗？教书是王龄选择和热爱的事业，这次监考的所见所闻会影响她以后的人生轨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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