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爹说完这番话之后,屋子里突然之间变得安静下来,四个人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各自想着心事。
甄默龙站起身来,一边走向窗户一边大声道:“这几年来,你们难道没有雨儿父亲的任何消息?”戚老爹和尘儿雨儿微觉惊讶,不明白甄默龙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雨儿的父亲。戚老爹正待答话,甄默龙身子一动,快捷无伦地穿过窗户落在屋外,紧接着只听外面一声闷哼,甄默龙已经单手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又顺手关上了房门。
那人身材也算得上魁梧,但在甄默龙的手中仿佛小鸡般缩成一团,几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赵五。
原来甄默龙早就觉察到有人在外面偷听,一直隐忍未发,直到此时才突然动手将其一举擒获。他本以为偷听之人身有武功,因此一招“拿云手”之后还留有两招更厉害的后手,没想到这赵五武艺低微,一招之下便束手就擒,反倒让甄默龙的精妙招数无从施展,便顺手点了赵五的哑穴,以免他被擒之后大声叫喊,引起别人的关注。
甄默龙将赵五往地上重重一顿,冷冷地道:“你这厮好不晓事,方才在茶棚饶你一命,现在竟然又来偷听我们说话,到底想干什么?”他右手一拂,解开赵五的哑穴,随即道:“你若敢叫喊,我立刻毙了你。
赵五抖抖索索地连叫“不敢”,颤声道:“小人只是路过这里,绝没想要偷听各位的谈话,请大侠千万不要误会。”甄默龙笑道:“你悄悄走到窗下时我就已察觉,现在至少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你若只是路过,为什么待了这么久还不走开?”赵五嗫喏道:“小人不小心崴了脚,一时走不动,坐下来揉揉脚而已。”
甄默龙还没说话,雨儿抢着道:“你这家伙肯定不怀好意,是不是打算偷听完后就去报官抓我们?”
这话虽然童言无忌,却正好说中了各人心中的想法。尘儿也道:“你这无赖,平日里好吃懒做,镇上的人对孙财主稍有抱怨,你就打听了去告诉孙财主,为了得到那点赏钱,你害得多少人被孙财主欺辱!我爷爷的茶不知道被你白喝了多少,今天居然还敢来偷听,实在可恶之极。”
原来这赵五自从被甄默龙吓走之后,左思右想依然心里不忿,为什么这个外面来的陌生人非要帮助戚老汉来对付他?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冒险回来看看,正巧看到甄默龙跟戚老爹在屋里说话,便踅摸过去偷听。
一听之下他不由得心花怒放,原来这大汉跟尘儿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若是把这消息告知孙财主,再由孙财主告到官府,肯定能得一大笔赏银。
他正要离开,没想到却被甄默龙抓个正着。
甄默龙心知这赵五是个无赖,不管他听没听到什么,刚才的话都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后患无穷,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此人活着离开。
心念至此,他手起一掌,正中赵五后心,虽然只用了七成力道,却足以开碑裂石。赵五受此重击,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身亡。
戚老爹平日里多次受赵五欺辱,只是因为赵五背后有孙财主撑腰,自己又势单力薄,无法与之抗衡,并且为了两个孩子不受到伤害,他只能选择默默忍受。看到赵五被甄默龙一击毙命,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快慰,但随即又害怕起来,对甄默龙道:“这人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只是你打死了他官府势必会追问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甄默龙道:“我不打死他,他必定会去报官,我们的麻烦只会来得更快。”
戚老爹沉思顷刻,毅然道:“事已至此,趁着官府还没发现,请烦甄大爷带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我留下来应付官府。我活到现在早已够本,要杀要剐随他的便。”
甄默龙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人是我杀的,我怎能丢下你为我顶罪?”戚老爹听甄默龙这么说,心知他绝对不会撇下自己不管,急得连声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哦?”
雨儿平时在心里把赵五咒骂过无数遍,但看到他一动不动的尸体,心中害怕的同时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她见爷爷如此惶急,自己反倒平静下来,对甄默龙道:“甄大叔,您是来找尘儿的,现在终于找到了,不如您带尘儿走吧。我和爷爷走不快,跟着你们也是拖累,不如咱们把赵五埋了,我留下来陪爷爷,只要我们不说,别人未必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甄默龙在出手除掉赵五的时候就已经想定了对策,看到戚老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好笑,听到雨儿这么说,心中对她不由得更加喜欢。雨儿的想法虽然幼稚,但小小年纪就知道舍己为人,愿意跟爷爷共度难关,这样的事即便是大人也很难做到,更何况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尘儿对甄默龙道:“甄大叔,我们先把赵五藏到炕洞里去吧,这会还是白天,别被来喝茶的人发现了。”甄默龙心中暗赞这孩子心思缜密,两人很快便把赵五顺着火炕的烧火口塞了进去,又清理了地上的血迹,这下就算有人进来,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一切收拾好之后,几个人顿时都松了口气,尘儿道:“甄大叔,我思前想后,觉得我现在还不能跟您走。赵五被杀的事迟早会被人知道,如果我现在跟您走了,官府肯定会怀疑到爷爷身上,万一他们被抓起来了,势必会受很多折磨,这样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甄默龙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好孩子,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我既然做下来了,就能保证戚大叔跟你和雨儿都安全无事,否则你甄大叔岂不是成了只会惹是生非的莽夫了?”
这番话斩钉截铁,豪气充溢,尘儿和雨儿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就连戚老爹脸上的忧色也减轻了不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外面道:“老戚,在家没?”屋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上门。甄默龙对着众人一竖中指,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迅速走到火炕跟前,悄无声息地顺着烧火口钻进了炕肚里。
雨儿和尘儿眼睁睁地看着甄默龙钻进火炕,这火炕盘得甚大,就算有四五个人并排躺在里面也不嫌挤,只是赵五的尸体刚刚被塞了进去,甄默龙在里面跟一个死人并排躺着,这滋味恐怕不大好受。
敲门声又连响了几下,似乎外面的人有些不耐,戚老爹连忙走过去拉开门栓,一个短袖短襟的人一下子扑了进来,差点撞在戚老爹身上。那人没好气地道:“我说老戚,光天化日之下你关着门干嘛,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跨进屋子,看到尘儿和雨儿站在桌前,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起疑,问道:“你们三个到底在搞什么玄虚?”戚老爹素无急智,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脑门上瞬间出了一层细汗。
雨儿推了尘儿一把,没好气地道:“还不是这家伙偷懒,爷爷让他烧水,他嫌屋里闷热,死活不愿意,还跟爷爷顶嘴。爷爷生气了,要把他关在屋里揍他,我怕爷爷打重了伤到他,只好在旁边给爷爷说好话,正说着孙大爷你就来了。”
来的这人名叫孙吉,是镇上家境最好的孙财主家的仆人,他听雨儿这么说,心里的疑惑这才消散,打趣道:“这小子力气这么大,你爷爷不被他打伤就算运气了,还怕他被你爷爷打坏了?”戚老爹这时也缓过劲来,假装气呼呼地道:“我是他爷爷,他要敢打我,看我不把他揪到县衙去,先挨上四十板子再说!”
孙吉心里有事,没心思在这种事上继续纠缠,话题一转道:“孙老爷找赵五有事,这家伙却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我听旁人说他刚才在你这喝茶,这会上哪去了?”戚老爹心中一跳,忙道:“他刚才是在这喝茶来着,但早就走了,难道没回家去?”
孙吉没找到赵五,心中一阵烦燥,暗怪赵五没事乱跑什么,害得自己大热天的到处找他,找不到的话免不了要挨孙财主一顿臭骂。
他懒得再跟戚老爹啰嗦,挥了挥手道:“找到这小子我非揍死他不可。”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甄默龙从火炕里钻了出来,雨儿迫不及待地问他:“甄大叔,你一个人躲在黑乎乎的火炕里,旁边还有个死人,你不怕吗?”甄默龙笑道:“我上阵打仗多年,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这家伙连我的一掌都挨不起,可见是个软骨头,怕他个鸟!”
一句话说得尘儿雨儿哈哈大笑,只有戚老爹苦着一张脸,还在为如何善后发愁。甄默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戚大叔莫怕,我自有办法,包你们三人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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