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门口出来,往苹果园的方向走,跨过管渠就到了山脚下。再往上点,有那么一块不大不小的地,不同于大西北最常见的黄土,那儿的土壤是红色的土块,而且要格外的硬一些。在这样的地方,是享受不到水地的待遇的,撒上种子,能长出多少,能收成多少,完全看老天爷的。在我儿时的印象中,那块地最长种的就是胡麻,不高的杆,圆兜兜的胡麻粒,邻近收割时,感觉都快要干成柴火了。
虽是块山地,父母也是不会让它闲着的,更不会随便糊弄。犁地、磨地、施肥、除草,一样不会少,庄稼人对于土地的爱是不用雕琢的。对于还是孩童的我来说,太大的忙帮不上,但磨地却是我最热爱的一项劳动,或者对孩子来说,这根本就不是劳动,而是少有的大人陪孩子玩的一项节目。地里的营生往往是在开始播种下一茬前,要把土都翻一遍,检出里面的草根,以免占用庄稼的肥力。翻完或者播完种后,都需要进行平整,目的是为了保墒或掩埋种子。磨地时,大人拽着磨,小孩坐在磨上,一趟一趟的跑完整块地,如果小孩的重量不够,经常还会在磨上面加一袋土。
如果说在平地里的磨地是好玩,那在种胡麻的山地里的磨地就是刺激了。由于山地的高度差,每次起磨都是从高处往下,而借助着坡的坐磨就像现在玩过山车一样。幼时的我们脑海里完全没有过山车这样的概念,因此每每坐这样的磨时,父母都会叫着,“老三,快点来坐飞机磨了”,然后开心的笑声就会陪伴着整个坐磨的过程,久久回荡在地头。
在红土地里坐飞机磨成了我对那块地最深的印象。长大后回去,因为退耕还林的原因,那儿早就不让种地了。如今的它已经被各类树木所覆盖,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种胡麻时的样子,从上到下还是那么的陡峭。每次走到它跟前,总是忍不住的要抓一把红土,摸一摸那份特有的坚硬。
飞机磨,就像儿时的奢侈运动,在帮大人的名义下,实现了一个小孩对于玩耍不用掩饰的热爱。后来再回家,老式的磨已经很少有人用了,家里的老磨也大部分时间都被搁置在架子上。只是每次看到这个古老的农耕工具,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红土地里自上而下的飞机磨顷刻就在眼前,仿佛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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