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

 

  风吹落的紫荆缓缓落在地面上，轻轻掀起一层浅浅的尘土，不多时，风骤然猛烈了些，将紫荆花卷离地面，翻起一层厚厚的灰尘。

  书桌前的窗户被风吹得呼呼作响，苏一一抬手将窗户关上。

  “啪！”

  屋内的安静霎时与窗外的吵闹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却让人莫名心安。苏一一把头枕在手上，正打算趴一会儿，屋外传来了妈妈温和的声音:“一一，你睡了吗？”

  “还没有。”苏一一闷着声应着。

  “那晚上我们请楼下的邻居过来吃饭吧。”

  “好。”

  那是林鹤与苏一一的第一次见面，林鹤站在父母中间，互相牵着手，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苏一一。

  矮，瘦，弱。这是苏一一对林鹤的第一印象。

  吃过晚饭，大人们都在唠家常，小孩们就只能被催去写作业。

  “你是上哪个小学的？”苏一一在作业本上飞速写下答案，问道。

  “一小。”

  “我也是哎！那你是几年级的？”

  “二年级。”

  “我也是二年级！”

  苏一一声调欢快了许多，。难得单元楼里来了一个同龄人，可不能失去这个结交的好机会。

  客厅里大人的笑声从不间断，林鹤被吵得皱起了眉头，倒是苏一一用力合上作业本，长呼一口气，今天老师留的作业对她来说太简单了。苏一一起了身，走到林鹤旁边，仔细看了几眼，答案就已经浮现在脑海里了，脱口而出的便是:“我写的也是这本，要不，你抄我的？”

  林鹤挑了挑眉:“你确定？”刚才餐桌上那个乖巧的小女孩竟然主动让别人抄她作业？

  “你不敢？”苏一一挑衅他。

  林鹤不屑地“嘁”了一声，“你教我。”苏一一呆愣了好一会儿，欢快地说:“好！”

  苏一一俯下身，一题一题地教林鹤。女孩身上淡淡的牛奶味包裹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柔和而温暖。

  夏日的阳光照射在紫荆树上，闪闪亮亮的吕影映着枝头的紫荆，随着徐徐微风摇动着，是夏季难得的凉爽舒畅的时刻。

  “苏一一！你快点！”林鹤站在楼道口，对着楼上大喊，很明显的不耐烦，而探出窗口的女生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回应着:“知道了！”

  苏一一步伐匆匆，飞快地扎好马尾，背上书包，抓起一盒牛奶，一溜烟地出门了。“我走了！”算是对爸妈的告别。

  楼道里回响着苏一一“哒哒”的脚步声，林鹤还在发牢骚:不就是当初苏阿姨请吃了一顿饭嘛，至于让我每天都跟她一起上学嘛？还让我等这么久……

  正想着，林鹤感到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刚转身，女孩一跃而下，因着惯性向前踉跄了几步，险些撞上林鹤。林鹤倒是扶住了她。

  “慢死了！”

  “嘻嘻，走啦走啦！”

  “你下次能不能快点？”

  “我尽量！”

  “什么叫‘我尽量’！”

  小区里的紫荆花开了又落，周而复始，不舍地离开枝头，绕着树干翩翩而飞，亦不舍地给树干绕上一圈又一圈的新年轮。

  苏一一抚着凹凸不平的树干，抬头望了望光秃秃的树枝——只剩下零星的枯叶在挣扎，不愿入土。她长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到夏天？”林鹤一只手敲在她的头顶:“得了吧，一会儿想夏天，一会儿想冬天的，树还没烦你，老天爷都烦你了。”

  苏一一气呼呼地踩了他一脚:“你管我！”

  林鹤龇牙咧嘴地喊着疼，拉过苏一一的手臂，“快点走了！都上高中了还这么横！”苏一一踉跄地跟上他的步伐，甩开他的手，还在气恼:“有本事，别理我啊！”林鹤低头看着苏一一因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加深了笑意，看向前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不知走了多久，苏一一见林鹤不似往常那般找话题聊天，偷偷抬起头。上高中的林鹤直窜地往上长，现在已经高出苏一一将近一个头了，少年长开的脸庞少了儿时柔软的感觉，棱角分明的下颔连伸着线条分明的脖颈，脸上带着浅浅的略有痞气的笑容，额钱的碎发随着步伐轻晃，苏一一开心的笑了笑，快步走到临河前面，“我不生你气了！”

  林鹤只是笑笑，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女生，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轻轻地戳了一下，有些痒痒的，又有些舒服。

  冬日明媚的阳光落在少年和少女的身上，丝丝暖意透过衣物渗入肌肤，那时的苏一一心里想的是:希望往我们能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