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回静云庵,静云庵因僻处深山,风景优美,凭山望去,实乃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所以每日也还有三五个村上的无事人过来逛一逛,打庵门前经过时,不过是隔着庵门向里面觑一觑,以此来了解一下尼姑师太们的生活习性。每当此时,明镜师太看见时,总招呼那些无事的人进庵喝茶,那些无事人不过也是些没胆的人,总不过就跑了。实在碍不过,喝了茶也还把兜里仅有的几张的零用钱塞到那化缘箱里面去。
每逢初一十五,就会有专们来上香拜佛的人,庵里的人便多了起来。每个月除这两日庵里比较忙碌外,其余时间师徒三人诵经念佛,且把这日子安静祥和的过下去。静玉尘根尚未清净,但在这静云庵里,每日不过做些佛事,听着袅袅的钟声和温馨的磬声,闻着佛香,看的是青山绿水,饮的是醴泉素餐,也逐渐的沉定下来。
静云庵平时的伙食起居、采买物品、看管庵门是由一个叫素练的来掌管的。她并未正式出家,明镜师太不过见她在静云庵做了这么些年,逐渐的安静了下来,便赐给她一个法名。十多年前她逃难刚来静云庵时,是一个半痴半疯的年轻学生,同样在这佛门圣地,以前的事虽已不记得了,竟成为了这静云庵里带发修行的一人。
静云庵的用度除了靠杨家村这一方面的施化外,素练每日还去山里采集一些蘑菇、百合、另挖些竹笋,还有那深山可以做成豆腐的树叶,取名叫什么“神豆腐”的等等。因为吃穿用度皆不宽裕,所以也不禁忌什么荤腥。所以上次杨雨辰问静玉她们是否可以吃鱼时,她说的是只忌辛辣食品,如葱姜蒜等。这素练每个月要去镇上去采买一次必须用品,有时候静修也跟着去。静玉虽没有跟去,但每次素练回来,总把镇上见到事情讲给她听,再加上静玉觉得她虽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打心里倒觉得二人有一些同病相怜处,所以倒越发的亲近了。
除了吃穿用度外,明镜师太每月也还看情况每人分发一点月例钱,静玉总把这些钱交给素练。每次去镇上时,让她带回来一些笔墨纸砚,以及一些名著书籍,静玉想就算做尼姑也要做一个有涵养有知识的尼姑。所以每日诵经念佛之余,她也还读读书,写写字,画会儿画,生活安排得较为精致。
这一日,素练又去镇上采办去了。静玉和静修下午坐完禅,没事便坐在庵外的亭子里看着杨家村的方向,便估算着素练应该回来了。可一直到天黑,素练还没有回来。明镜师太也开始着急,害怕出什么事了。
快深夜了,总不见回来。明镜师太就让静玉和静修拿着手电筒出门去找,在离杨家村和静云庵分岔路不远处,看见路上油盐等物洒落一地。二人便听到路下面的竹林似有哀嚎声,静玉叫了一声师姐,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从下面竹林了传来出来:“在这里。”
静玉和静修就下路,朝竹林里找去。手电筒照射处,但见素练在竹林里坐定,一边哀嚎一边做发疯状,李章海在不远处站定,似乎在安慰她。静玉便以为是李章海欺辱了她,扯起一根竹条就朝李章海脸上抽去,只抽了三五下,脸上便红印隆起。李章海捂着脸似有委屈的说:“我并没有怎么样她。”
问素练,她还只是呜呜的嚎叫。
原来,这日素练从镇上采买回来,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李章海。李章海空着手,李章海便讨好帮素练背着东西,一路上也还说说笑笑。这李章海原是一个闲人,肚子里却还装有几个能逗人发笑的故事,再加上素练自逃难来到这里后,左不过和明镜师太在一起,明镜师太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总没有这些有趣的笑话说给她听。
在素练这里,不过觉得生活无趣听点笑话也无妨。在李张海眼里,却以为素练对自己有那么些意思。所以在到达村口分叉处后,便想着再送素练一程,并趁机会抓住素练想搂她一搂。不想这素练是未经过世事的处女,本又是落难来的,经过这许多年的佛学感化,早已经没有了男女之想,况且她原本骨子里应该还有一些自己的高贵处,若不是遭遇凄惨,也不会沦落至此,于素练自己虽并不能记得是何缘故。所以李章海一碰她,她便像触电似的像10多年前一样发了疯,抓打不停,并把东西弄得也散落满地,并发疯似的朝路下的竹林跑去。害得她意识也是一片模糊,总只能哀嚎,并不能说出话来。
当然李章海述说时,自然把自己想搂一下素练的环节去掉,只说自己把东西交给素练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当然这些话静玉和静修自也分辨不出,静玉瞧着素练身上的衣服也还齐整,想来也不至于发生侮辱的事情。于是气稍微消了下来,只问李章海:“人现在这样了,你说怎么办吧?”
李章海道:“能怎么办,我做好事难不成还做混账了,再说我也并没有怎么样她。”
静玉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和静修师姐扶着素练一起上到大路,并拾捡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因回头向李章海说道:“明日早起如果素练师姐还不好,我和师父肯定到你们村找杨村长去告你去。”
自从上次在天井听见杨平安和杨平全的对话,静玉一直对杨平安心存好感和敬意,觉得他是一个最公正的人。说完便扶着素练朝静云庵里走去。李章海自也垂头摸回村里去。
回到庵里后,明镜师太问明了缘由,知道乃是素练的旧病又引发了。找了一些能调节心情郁结的药,让静修二人去熬着,端着给素练喝了,素练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
半夜,素练也还是梦靥。总是不自觉的在床上抽搐,梦中也偶尔大喊大叫起来。静玉陪着睡在旁边,想起自己的身世,也不免伤感起来。
第二日起来,素练却好了。只是连昨天以前的事情的全都忘了,连明镜、静修、静玉的名字的都忘了,只能依稀记得这几个人,静玉静修说起自己的法名,她便喃喃的跟着念叨:“静修,静玉。”并用手指着静修和静玉。
明镜师太道:“受的苦多了,选择忘记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终于这样还是尘根未断之故。”
静玉道:“左不过是村上李章海害的,我今天要去村长那里去给他讨个公道。”
明镜师太道:“人已这样了,讨公道有什么用呢,不过我们自己好好照顾她,想来不久也就好了。”
静玉不听,趁坐早禅的功夫,便已跑到杨家村,向村长杨平安说明了情况。村长听完,带着静玉就去李章海家去找他。
到了李章海家门口,村长敲门喊李章海。李章海还未起床,听见喊连忙穿衣服起来开门。
开门一见,但见他家总共只有一间屋子,屋子内一片狼藉,床边就是锅碗瓢盆等物,连下坐的地方也没有。李章海连忙搂了搂床上的物品,让村长和静玉坐。村长勉强坐了下来,静玉却只站着并不坐。
村长便先呵斥了一顿李章海,指着李章海道:“你一天就不能老实点,正儿八经做点事。”
李章海因说道:“村长,我昨天并没有干什么,实在不干我的事。”
杨平安说:“就算你没干什么,也是你引起的。现在人也完全失忆了,我原想带你过去赔罪,但怕人家见到你又发疯了也不好。这样,你多少拿些钱出来,买些东西算是一个补偿。”
李章海说:“村长,你是知道我的,有一个用一个,那里有多少。”说完在一个盒子里数了半天,一共数了68元出来,交到了村长手里。
静玉原不想就这样算了,但看见李章海家里一片狼藉。不免又起了点恻隐之心,只好跟着村长出来。
村长拿着钱,然后又自己从兜里掏出200元来,一起递给静玉。说道:“我代表李章海给素练师太陪个不是,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我没约束好村民,还请回去转告明镜师太我的歉意。”
静玉回道:“村长说那里话,跟您有什么关系。您这200元我不能要,我就要那68元就是了。”说完,把200元塞给村长,拿着剩下的钱一溜烟跑了。
回到庵里,静玉便把那68元一起交给明镜师太,并转述了村长杨平安的话。
明镜师太并不接钱,说道:“这是你要来的,你拿着吧。素练最近让她在庵里静一静,总不能再上镇上去了。下次你和静修不拘谁到镇上去,给她买点补品回来,她这个总是心情郁结所致。杨村长一向做事都是那样的公道,我也没什么说的。”
这一晚,静玉便陪着素练说说话。静修在外面撞着晚钟。忽然,杨家村方向袅袅的二胡声传来,良久不绝。静玉便又想起自己的那未带来的古筝,竟又伤感起来。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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