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母亲总是在灶屋忙碌，留给我们的只有一道日渐佝偻的背影。
小学放学后，我和哥哥总会第一时间冲到房间看会电视，黑白屏幕的小盒子里，一个又一个的动画角色蹦来蹦去，说的话也煞是活泼生动。饭点一到，便会听到灶屋里母亲的叫喊：“三弟，四妹，快点过来拿筷子拿碗，菜做好了，准备洗手吃饭！”
我俩便会悻悻地离开电视，跑到灶屋，然后看到母亲仍在忙着刷锅擦灶台，手上的活一点都没停歇。我俩快快地洗好手，然后一个盛饭拿筷子，一个端菜，兴致冲冲地摆到堂屋的饭桌上，等着母亲过来一起开饭。
等母亲收拾完后解下围裙，急匆匆地从灶屋走到堂屋，坐下，我们便大口大口地夹菜吃饭，像极了两只饿坏了的小狼，此刻，母亲脸上就会露出欣喜的笑容。
“妈，明天咱们能不能换几个菜啊，几乎天天都是吃一样的菜。”哥哥边嚼着满嘴的饭边抱怨。
“咱们吃的都是妈妈种的菜，每个季节的菜都不一样，现在是空心菜的季节，当然每天吃空心菜啦！”四妹向来成绩优异，得意地对着旁边的哥哥说道。
母亲面露难色，这个星期矿场太忙，父亲没有回来，外婆又生病了，母亲每天一早给孩子们做好饭就动身前往两公里外的外婆家，照顾外婆的生活起居，等提前把外婆的晚饭做好，她又立马赶回家给俩个孩子烧饭做菜，母亲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想着要换几个菜或者给同样的菜换个式样了。
四妹看出了母亲脸上的一丝忧虑，赶忙补充了一句，“妈，我最喜欢吃空心菜了，天天吃也吃不腻！”
母亲摸了摸四妹的头，会心一笑，“四妹真懂事！”
哥哥一脸的不屑，却也不再嘟囔，飞快地把饭吃完，又准备回房间找电视去了。
第二天放学，四妹老远地就看到自家灶屋飘出的缕缕炊烟，她一路开心地飞奔回去，书包往椅子上一扔，走向灶屋。母亲正低着头，认真地切着猪肉，然后又切着葱花。灶台上仍旧放着空心菜，不过菜叶和菜杆分开了，绿油油的菜叶静静地躺在菜篮里，菜杆却被切成很小很小的一截，盛在了盘子里，上面还有切碎的蒜子。
四妹一脸的惊诧，“妈，您这是准备做什么呢？”
“你这小娃娃，现在走路怎么没个声响了！”母亲显然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
“妈，我都是一路奔来的，怎么就没声啦，是您切肉太认真了！”四妹笑着说道。
“呵呵，妈妈今天给你和你哥做一个葱花肉片汤，空心菜杆炒肉，还有，你最爱吃的空心菜叶子。”
“哇塞，太棒了！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我现在帮您烧火。”说着，四妹走到灶台下，拾起干柴往灶眼里塞。只是她不知道，母亲今天又多走了好几里的路，专门到肉铺买了这新鲜的猪肉回来。
后记：直到现在，四妹最爱吃的还是空心菜，不管是空心菜叶还是空心菜杆。
而多年来，那缕暮色中的炊烟，一直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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